33 钓鱼 夜色掩映之下,重案组全体出动(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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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假结束,赵向晚返校,收到固宁镇派出所寄到学校的感谢信,外加星市公安局对她寒假实习给出的“优秀”成绩。

重回学校,赵向晚沉下心来将翁萍芳、赵清瑶这两件案子中自己的体会记录下来,在周巧秀的指导下写了一篇小论文,题目为《微表情理论在案件侦破中的应用初探》,投往国内期刊。

大一学生尝试写论文,还是很有难度的。赵向晚几乎把所有的空余时间都泡在图书馆,写到五月终于完成,晚上来到周巧秀家交稿,还没聊上几句,房门一响,许嵩岭推门而入。

赵向晚很长时间没有见过许队,看他表情严肃,眉心拧成了一条线,心中一凛:“怎么了?”

许嵩岭听妻子说过赵向晚最近在忙论文,一直没有打扰她。今天难得她主动询问,便将最近让他头痛的案件说了出来。

星市最近接连发现几起凶杀案,遇害者全是开私家车的司机。

第一具尸体今年二月初在水塘被发现,尸体头部有十几处伤痕,背部也有不同程度的刀伤。死者是一个开的士的司机,驾驶的汽车没有找到。

第二具被发现的尸体则是被勒死,在一家果园荒地被发现,是一个生意人,他驾驶的蓝色日系小轿没随之丢失。

三月底,又一具尸体在城东落霞山出现,是省委小车班的一名司机,驾驶的那辆国产轿车丢失,曾遭受殴打,耳膜穿孔、肋骨断裂、脾脏出血而亡,伤痕累累。

一时之间,星市司机人人自危,都害怕哪一天被人杀了,抛尸荒野。有人说是寻仇,有人说是劫财,还有人说是冤鬼索命,众说纷纭,市局高度重视,组织专案组,许嵩岭全权负责,并勒令一个月内破案,压力很大。

听到这里,赵向晚问:“有线索吗?”

许嵩岭摇头叹气:“没有。目前一点头绪也没有。被害司机的社会关系都查过,没有可疑的地方。”

面对这样的情况,赵向晚也束手无策。她有读心术,但只针对活人,没办法让尸体说话。如果连许队都没找出嫌疑人,那她也帮不上什么忙。

许嵩岭问她:“论文写完了?”

赵向晚点头。

“最近课多吗?”

“还好。周四下午之后就没课了。”

“那……回重案组继续实习吧?我让市局打个证明,帮你请假。”

赵向晚思考片刻:“好!”

许嵩岭终于笑了起来,脸上阴云一扫而空:“有你这个福将的加入,我感觉破案有望。”

赵向晚:“我那套理论,其实也就是在审讯过程中有用。刑侦这一块,我还是门外汉。”

许嵩岭摆摆手:“不要紧,你只管放手去做,我帮你撑场子。把你引进重案组,好歹也算是你师父,侦查技术嘛……我教你。”

就这样,赵向晚周四下午来到市局重案一组办公室。

一进办公室,大家全都欢呼起来。

“赵向晚,你可来了!”

“你不来,连季昭也不来上班,好无聊。”

“可不是?连食堂饭菜都变得不好吃了。”

赵向晚左右看看,这才发现角落那张季昭惯常坐着的桌子空落落的,文件柜上的绿萝有些泛黄。

赵向晚摇摇头,嘴角上扬。

季昭这个刑侦画像师没有编制,不受市局的组织纪律约束,有一搭没一搭地来上班。估计是看自己没来,无人交流,便窝在家中画室绘画去了。

许嵩岭正式宣布:“从今天开始,每个周四的下午到周日,两天半的时间,赵向晚都会来我们这里实习,大家欢迎!”

掌声雷动。

最欢喜的要属朱飞鹏,他飞快地窜到电话机旁,大声道:“我来给季昭打电话,他要是知道你过来,一定会来上班。他一来,四季大酒店的大厨也会来,晚上就能吃到胭脂鸭脯饭!”

季锦茂是个生意人,开源节流四个字深深刻在他骨子里。赵向晚、季昭长期间不来市局,原本送到食堂的两个大厨也回了四季大酒店。现在既然赵向晚回来实习,季昭肯定也会来上班,到时候还愁大厨不来?

何明玉笑得合不拢嘴:“我要吃卤肉饭。”

“猪脚饭!”

“叉烧饭!”

“红烧肉、红烧肉——”

笑声里,一直精神绷得很紧的重案组成员仿佛被注入活力,全都兴奋起来。这段时间司机被杀案一点头绪都没有,每天不停地外出排查,两条腿都走断了,可是一点有用的线索都没有。上面再一施压,那种挫败感简直太难受了。

现在赵向晚一回来,深知她本事的重案一组成员仿佛看到胜利的曙光。

许嵩岭马上开始指挥:“何明玉,你把案件过程详细介绍给赵向晚。赵向晚,你先熟悉一下案宗,看看还有什么遗漏的信息。朱飞鹏,你让季昭明天到局里来,看能不能把现场还原。”

九十年代私家车拥有量低,被杀的司机都是星市有钱人,接连两人被杀、轿车失踪,这个案件的社会影响非常恶劣。上头下了死命令,要求五月二十日之前侦破案件,整个重案组天天加班。

一个一个的死者家庭成员、同事、朋友、生意伙伴等社会关系都要梳理,抛尸点附近的商铺、住户都要调查,如此大的工作量让众人忙得喘不上气来。赵向晚的加入无疑给大家增添了莫名的动力与信心。

季锦茂接到电话,听说赵向晚终于结束闭关写论文的阶段,准备到市局实习,乐呵呵地对朱飞鹏说:“我马上和季昭说,明天上午准时报到。”

朱飞鹏现在和季锦茂比较熟了,开着玩笑:“记得把范大厨带过来啊。”

季锦茂爽快应承:“好!”

赵向晚曾经说过“出太阳的时候飞一飞,阴天了就在窝里歇一歇。”这句话让季昭最近安心在画室画画,虽然沉默但状态良好,偶尔也会和家人互动,季锦茂内心对赵向晚充满感激。现在听说她回市局,马上就能让季昭与她相见,心情好得飞起,别说只是把酒店范大厨带过去,就算把酒店后厨搬到市局都没问题。

许嵩岭安排好一切之后,重案组成员开始复盘这段时间的调查结果。

三名死者死状凄惨,死法不同。

一名三十多岁的士司机、一名四十多岁的生意人、一名二十来岁的单位专职司机,年龄不同、身份各异,唯一相同的点在于所开的轿车都是九成新,且在死后车辆随之消失。

赵向晚问:“三案并一,原因是什么?”她逻辑思维缜密,迅速找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

何明玉回答:“都是司机,虽然致死原因不同,但身体的伤痕包括有刀伤、棍伤、钝器击打、绳索勒痕,都显示他们生前遭受殴打,经法医判断,动手的人至少有四人。再加上轿车追查不到,可能改装之后卖到外地,同样需要人手。团伙作案。手法相同,应该是同一伙人所为,所以并案调查。”

赵向晚点点头:“团伙作案,求财?”

“从目前掌握的证据来看,应该是团伙作案,将司机骗至某处控制住,再殴打至死,卖车求财。”

朱飞鹏放下电话,在一旁插话:“也有可能卖车只是顺便。”

赵向晚看向他,眼中带着疑惑。

朱飞鹏说:“如果是个报复社会的团伙呢?也许他们憎恨开车的人,选择落单司机下手。如果只是求财,没必要虐杀司机至死。”

何明玉不同意他的观点,反驳道:“作案团伙害怕司机报警,所以杀人灭口,不一定是憎恨有钱人、或者开车的人。”

团伙作案,基本能够确定。

现在的关键点,是寻找到一个突破口。

——对方如何筛选对象,用什么方法上车?

出租车司机停车载客正常,但第二名死者开的是私家车,第三名死者开的是公家用车,为什么会停车?设置路障、制造车祸、强行拦路……还是其他方法?

赵向晚的目光落在第三名死者的社会关系调查结果上。

王德堂,二十七岁,已婚,省委小车班专职司机,死前最后一个见过他的人,是魏美华。

据小车班的人说,赵青云申请用车,王德堂下午三点在省委接了他,前往参加市建委组织的研讨会,并要求九点接他回大院。

王德堂到了晚上八点时分,正准备出发,却被魏美华拦住,要求顺路送她去附近的一家美容院。王德堂是省委专职司机,按理他的服务对象只能是省委领导,不应该接送魏美华。可是一来的确顺路,二来魏美华是赵青云的妻子,他只是一个小司机,不好拒绝。

于是,晚上八点,王德堂载着魏美华顺着发展大道往北而去,大约二十分钟时间左右将她送到地方。然后右转沿着团结大道向西,准备前往建委招待所去接赵青云。按照正常车速,从美容院到招待所最多只需要十分钟左右时间。

到了九点,赵青云站在建委招待所门口左等不来、右等不来,有点烦躁,索性叫了辆出租车回到家。第二天,赵青云到小车班表达不满,却了解到王德堂一夜未归,车辆也没有还回来。

再过一天,王德堂与轿车莫名消失,省委保卫处感觉不对,选择报警。

等到几天后王德堂的尸体在一处山坳被发现,魏美华与赵青云便成为了省委八卦的漩涡中心。

“魏美华徐娘半老、风韵犹存,不会是和小王司机勾搭在一起了吧?不然干嘛晚上送她去美容院?”

“上一回赵青云被带到市局调查,虽说没有杀人,可是作为堂堂一个副秘书长,竟然和咖啡厅的服务员鬼混,影响非常不好,要不是他有个好丈人,早就党内处分了。不会是他老婆恨他在外面找女人,所以也和司机勾搭了吧?”

“你们说,会不会是赵青云发现魏美华出轨,所以一咬牙把王德堂给杀了吧?反正现在市里被杀闹得沸沸扬扬,正好可以甩锅。”

“嗯嗯嗯,有可能!这个赵青云啊,以前觉得他内敛低调,见谁都是客客气气的,原本以为是个不错的人。没想到啊……这人心真狠!”

看着卷宗上详细记录的话,赵向晚眉毛微皱。赵青云在乎仕途,爱惜羽毛,按理说不会杀人。魏美华爱慕虚荣、眼高于顶,即使想报复赵青云也不至于出轨年轻司机。

这两人虽然不是好父母,但杀人毁车?代价太大,可能性很低。

朱飞鹏凑过来,“哈!”了一声,“这回咱们倒是见到了熟人!这个赵青云、魏美华像是和我们重案组结仇了一样,去年年底来了一回,今年年初又来一回。”

赵向晚抬眸看了许嵩岭一眼。

许嵩岭在朱飞鹏后脑拍了一记,沉声道:“就你话多!不是问清楚了吗?魏美华十点左右打车、赵青云九点多打车,前后脚回的省委大院,出租车司机、省委大院门卫师傅都能做证,这两人没有作案时间与动机。”

赵向晚问:“司机八点二十将魏美华送到美容院,按理应该从发展大道转团结大道,再过三个路口到达建委招待所,九点接赵青云回来。他有任务在身,为什么会失踪?”

何明玉回答:“是啊,这一点很奇怪。8:20到9:00之间只有四十分钟,如果是劫财,是什么样的人,能让一个有工作任务在身的司机,在大马路上停下车来?”

赵向晚继续问:“沿路问过附近店铺吗?有没有发现可疑的人或者事?”

何明玉摇头:“没有。”

“王德堂的妻子呢?”

“他妻子在省机械厂当临时工,怀孕七个多月,夫妻感情挺好。”

赵向晚再问了一些问题,重案组的人都一一解答。案件发生之后,大家做了很多细致繁琐的调查工作,可是什么头绪都没有,难怪许队头痛。

赵向晚忽然想起一件事:“魏美华为什么晚上八点去美容院?她在路上和王德堂说了些什么?”

何明玉道:“这个问题我们也问过,魏美华说她白天要上班,只有晚上有空。将儿子安排好之后,便和周荆容约了一起去这个办了卡的美容院消费。上了年纪的女人嘛,总会有容貌焦虑。至于路上……魏美华说她坐后排,只简单寒暄了几句,没什么异常。”

赵向晚觉得有必要见见魏美华。

从案宗来看,王德堂是个老实的农村小伙,因为做事周到、谨言慎行,在小车班很受领导们欢迎。他平时接到出车任务时都会检查好油表、提前定好路线,提前十五分钟到达等待。

他开车经过的路段路灯很亮,交通顺畅,案发时间没有发生车祸或纷争,设置路障、制造车祸的可能性低,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为人规矩、着急在8:45到达建委招待所的王德堂停下,让陌生人上车?

“你上车之后,王德堂状态怎样?”

在省机械厂行政楼会议室见到赵向晚,听她冷着脸问出这句话,魏美华心里五味杂陈。眼前这个和赵青云长得有七分相像的女孩子,是自己的亲骨肉。可是她现在穿着制服坐在对面,眼中半点温情都没有。

1992年的春节,魏美华与赵青云过得很不愉快。翁萍芳一案之后,赵青云在省委威信大减,虽然没有开除党籍,但被降职并外派深市,远离权力中心,从此仕途无望。魏美华虽然还在省机械厂办公室上班,但明显感觉到领导对她的挑剔增多,再不可能像以前那样上班时间打麻将、混日子。

不知道为什么,魏美华对赵向晚总有一分敌意,总觉得自从遇到赵向晚之后便事事不顺。

“挺正常的,和平时没有区别。”魏美华木木地回答着问题。因为小王司机的死,她前前后后已经接受过五次问询,这些问题她都能背出来。

【状态怎么样?能怎么样?二十几岁的精壮小伙子,走到哪里不受欢迎?当年的赵青云也是这样,看到我的时候有些腼腆,一双凤眼漂亮得像天上的星星一样,让人一见倾心。】

赵向晚捕捉到了一丝异样,放下手中笔录本:“记得他当时穿的是什么吗?”

魏美华愣了一下,老老实实回答:“白衬衫、黑色夹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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