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四章:忽悠瘸了(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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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父临终前说,若后人有幸归来,务必告诉王公:他没有白死。”少年哽咽道,“我们这一脉,从未忘记是谁为我们打下了这片可以抬头走路的天地。”

赫连清漪扶起他,凝视良久,忽然转身唤来文书官:“即日起,征召李氏子孙入新政讲武堂,免试入学,优先任用。”

她又对少年道:“你爷爷没能看到的太平,你们这一代要亲手把它守住。不是靠仇恨,而是靠建设;不是靠复仇,而是靠超越。”

少年重重叩首。

这一年夏天,伊州遭遇百年大旱。连续四个月无雨,田地龟裂,井水枯竭。百姓起初尚能忍耐,但到了七月,已有村庄开始抢水斗殴。

赫连清漪亲赴灾区,却发现一个问题:并非无水,而是水利系统陈旧,上游豪强筑坝截流,下游百姓颗粒无收。

她当机立断,调集飞鹰营武装护送工程队,强行拆除私坝,重修主渠。过程中,两名屯田军官试图阻挠,被当场革职押送幽州受审。她更下令开放军仓,以工代赈,组织灾民参与修渠,每日发放米粥与铜钱。

最艰难的日子里,她住在帐篷里,白天勘测地形,夜晚召集村老协商分配方案。有次途中遇暴雨,山路塌方,随从劝她返回,她却坚持步行二十里,只为查看一处险段是否加固完毕。

三个月后,黑河支流终于贯通,清水奔涌而下,浇灌干渴的土地。那一夜,无数农户点燃火把守在田头,看着水流漫过焦土,有人跪地痛哭,有人狂喜呼喊。

赫连清漪站在渠畔,浑身泥泞,却笑了。她让人取来一块青石,立于渠首,亲题碑文:

>“此水不属官,不属豪,

>属耕者之汗,属织者之手。

>凡夺水者,天诛之;

>凡护水者,民敬之。”

这块碑,后来被称为“公平碑”,成为西域十州水利管理的最高准则。

冬至那天,长安派来特使,带来一份密诏与一口紫檀木匣。密诏仅有四字:“卿如朕目。”而匣中,竟是当年王烈辞让的那枚“镇西王”金印。

随行太监低声告知:“陛下说,王公不愿称王,是谦德。但如今西域安稳、万民归心,皆因您们延续其志。这印,不是给一个人的,是给一种精神的传承。请小姐……代为保管。”

赫连清漪双手接过,久久无言。

次日,她在安西书院举行仪式,将金印供于讲堂正中,两侧悬挂王烈手书楹联:

>上联:装傻非愚,忍辱负重开新局

>下联:为民是道,鞠躬尽瘁铸丰碑

>横批:薪火相传

她对学生说:“权力会腐朽,印章会蒙尘,唯有信念不会。你们将来或许做官,或许为民,但记住??真正的高贵,是从不让自己比别人高一头,而是俯下身去,托起更多人的希望。”

岁月如河,静静流淌。

十年之后,伊州已成西域文化中心。街头巷尾,汉女披纱诵诗,胡童操琴唱曲;市集中,突厥商人用汉文记账,汉人学子向波斯医师请教医术。每年科举,女子录取人数已超三成,甚至出现母女同榜、婆媳共职的佳话。

赫连清漪年逾古稀,双目渐昏,仍坚持每日授课。她不再讲政令条文,只讲一个个真实的故事:那个十四岁的牧羊女如何成为县令,那位瘸腿老兵怎样带领村民修通隧道,还有王烈曾在风雪夜里背着发烧的孩子走了三十里山路……

有个学生问她:“先生,现在人人都说‘王政清明’,可为什么还有贪官污吏、冤案错判?”

她拄杖起身,望向远方雪山,轻声道:“因为火把总会遇到风雨。但只要有人愿意重新点燃它,黑暗就永远赢不了。我们不能指望一世完美,只能确保每一代都有人站出来,继续走那段还没走完的路。”

暮年某夜,她梦见王烈站在杏树下,还是那身布衣,笑意温和。他说:“清漪,你看,春天又来了。”

她醒来时,窗外正飘起细雪。但她知道,大地深处,春意早已萌动。

第二天清晨,她穿戴整齐,独自登上书院后的“望归亭”。那里,王烈曾遥望长安,也曾说出“你终究还是赢了,承志”。

她从怀中取出一本薄册,是她毕生笔记的结集,题为《王政纪要》。她轻轻放在石桌上,又取出一支旧笔,蘸墨写下最后一句话:

“他曾装傻三年,换来天下清醒百年。”

然后,她合上双眼,安然坐化。

风穿过亭子,翻动书页,如同低语。

多年后,这片土地上流传着一首新的童谣,孩子们一边跳绳一边唱:

>“一拜王公修桥路,

>二拜赫连教读书,

>三拜飞鹰护商旅,

>四拜新政万家福。

>不拜神仙不拜佛,

>只拜为民做事的活菩萨。”

而那些刻着“为民”二字的石碑,依然矗立在井旁、学堂前、田埂上,任风吹雨打,字迹愈发清晰。

火把熄了,但火种仍在。

种子埋下,终将破土成林。

风雪终会过去,春天从不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