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鸭脖佳酿诉心声,父子同心望中兴(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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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清脆的巨响突然在御膳房里炸开。崇祯猛地一拍餐桌,桌上的空酒杯、瓷盘都被震得跳了起来,酒渍溅到了他的龙袍下摆上,他却浑然不觉。朱慈烺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心里暗道“不好”。难道父皇是觉得自己擅自斩杀勋贵,违背了祖制,要教训自己?可接下来,崇祯说的话却让他大跌眼镜。
“抄得好!杀得好!”崇祯的声音带着几分激动的颤抖,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他的拳头紧紧攥着,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这群贪官庸臣,个个都该杀!他们拿着朝廷的俸禄,吃着百姓的粮食,却不为朝廷效力,不为百姓办事,只顾着中饱私囊,搜刮民脂民膏!去年陕西大旱,百姓易子而食,朕让他们捐些银子赈灾,他们一个个哭穷说‘家中无余粮’,可背地里却在府里藏着几十万两银子,搂着小妾喝着美酒!他们以为自己做的那些龌龊事,朕不知道吗?其实朕早就有所察觉,只是一直没有办法处置他们。总不能把满朝文武都杀光吧?那样一来,大明的朝堂就空了,谁来替朕治理天下?朕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贪腐,看着百姓受苦,这种滋味,你知道有多难受吗?”
崇祯说着,端起桌上早已空了的酒杯,习惯性地往嘴里倒了倒,却只倒出几滴残留的酒液,他不满地皱了皱眉,又将酒杯重重放在桌上,继续说道:“虽然朕身为天子,常年居于深宫,很少出宫,但朕并不傻。早些年,大明的税收何等丰厚。江南的商税、茶税、盐税、矿税加起来,一年能有两千四百万两白银,国库虽不算充盈,却也足够应付军饷、赈灾。可如今呢?一年的税收只有一百多万两,连军饷都不够发!那些银子去哪里了?还不是被文官集团和商贾串通一气吞了,被勋贵武将抱团分了,被宗亲皇族挥霍了!朕想重新征收商税,可派去的官员要么被他们收买,要么被他们排挤,连圣旨都没人愿意执行;朕想整顿吏治,可刚查了一个小官,就有一群文官跪在宫门前‘死谏’,说朕‘苛待大臣’。朕真的太难了……”
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眼神里满是疲惫与无奈,像是一头被困在牢笼里的困兽:“朕曾想出宫巡访,亲眼看看百姓的日子过得有多苦,也想找找能为朕分忧的贤臣。可朕刚说出这个念头,就有几个文官冲过来紧紧抱着朕的双腿,哭着说‘陛下乃万乘之尊,岂能轻易出宫,万一有不测,大明怎么办’?文武群臣也齐刷刷地跪在宫门前,坚决反对。朕看着他们的模样,突然想起了正德皇兄。当年他想出宫巡游,结果在清江浦落水染病,没多久就驾崩了;还有朕的皇阿玛,也是意外落水后身体日渐衰弱……朕不敢赌,也赌不起,只能放弃出宫的念头,乖乖待在这深宫里,做一个‘被软禁的天子’。”
“后来,朕想着要有一支自己能掌控的军队,就命令曹化淳建立勇卫营。勇卫营的所有支出,都是从朕的内帑里拿的,朕连宫里的用度都省了,把银子省下来给他们发军饷、买兵器。朕以为有了勇卫营,就能震慑那些贪官,就能为所欲为,可朕又错了。他们连皇帝都敢动手脚,何况一个太监?曹化淳在外面办事,处处被文官掣肘,勇卫营的粮草也时常被克扣,有时候连军饷都发不出来。天下这么大,一个勇卫营又能顶什么用?朕只能继续忍,继续装糊涂。”
崇祯的目光落在朱慈烺身上,眼神里多了几分复杂的情绪:“这也是朕为什么连续换内阁首辅的原因。朕想找一个忠于大明、忠于朕,又有能力的首辅,帮朕整顿朝纲,可找来找去,却没一个能让朕满意的。周延儒贪财,温体仁嫉贤妒能,薛国观刚愎自用,他们一个不如一个,要么忙着结党营私,要么忙着排除异己,根本没人真心替朕分忧。朕想用文官,可一旦触碰到他们的利益,文官集团就会立刻停止内斗,抱团对抗朕;朕想用武官,可武将大多被文官控制,要么怕得罪文官不敢做事,要么本身就和勋贵勾结在一起。整个朝堂,就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把朕困在中间,动弹不得。”
“真正有能力又有魄力的,其实只有一个人。陕西巡抚孙传庭。他在陕西整顿军务,平定流寇,确实有本事。可朕不敢重用他啊……你知道为什么吗?”崇祯看着朱慈烺,声音压得更低了,“孙传庭性子太孤傲,眼里容不得沙子,又不懂得变通,朕怕他权力太大后,会不听朕的指挥,甚至会像唐朝的藩镇一样拥兵自重。一旦处置不当,不仅会丢了陕西,还会引发更大的乱子,朕赌不起,也不敢用!”
说到这里,崇祯长长地叹了口气,脸上满是疲惫:“如今流寇肆虐,建奴时常寇边,北边的蒙古也不安分,大明就像一艘破船,在风浪里随时可能沉没。朕这个皇帝,做得真的太累了。想做好皇帝,要顾及祖制,要顾及群臣,要顾及百姓,可朕能力有限,魄力也不够,既不想做昏君,更不敢做暴君,只能眼睁睁看着大明一步步走向衰败。有时候朕甚至会想,是不是朕不该坐在这个皇位上?”
他突然话锋一转,目光变得灼热起来,紧紧盯着朱慈烺:“可自从皇儿你监国以来,朕看到了希望。你敢查贪官,敢杀勋贵,敢为百姓出头,哪怕背上‘暴君’的骂名也毫不在意。宫里的人都说,你是紫微帝星转世,虽然年纪小,却有远超常人的能力和魄力。朕也觉得,你比朕更适合做这个皇帝,更有能力让大明中兴。所以,你之前大开杀戒,朕虽然嘴上没说什么,却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朕就是想支持你,想让你放手去做。”
崇祯的声音渐渐变得郑重,他向前倾了倾身体,眼神里满是期许:“今后,皇儿你在前冲锋陷阵,不管是查贪官,还是平流寇,父皇都在后方给你做后盾。要钱,父皇给你拨内帑;要人,父皇给你调兵;要是有人敢反对你,父皇帮你压着!只要你能平定流寇和建奴,能让大明的领土恢复到巅峰时期,能让百姓吃饱饭、穿暖衣,那天到来之时,父皇就把皇位让给你,让你做大明真正的九五之尊!”
这番话刚说完,崇祯的头便重重地磕在餐桌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朱慈烺连忙上前,连续叫了几声“父皇”,可崇祯却一动不动,均匀的鼾声很快从他的喉咙里传出。原来他早已醉得昏睡过去,连头靠在桌上都浑然不觉。
朱慈烺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父皇熟睡的模样,心里百感交集。刚才崇祯说的每一句话,都像重锤般敲在他的心上。他从未想过,这位历史上以“勤政”和“无奈”闻名的皇帝,竟然藏着这么多委屈与不甘。他没有反驳,也没有提起魏忠贤之事。他知道,崇祯当年杀魏忠贤,并非全是昏庸,毕竟魏忠贤一手遮天,朝堂早已被阉党掌控,刚登基的新皇若不除他,很可能被架空,崇祯的选择,或许在当时的处境下,已是最优解。
朱慈烺轻轻拂去崇祯脸颊上的发丝,心里清楚。皇帝老子这是酒后吐真言。若是明天父皇酒醒后还记得这番话,那自己挽救大明的路,定会好走许多,至少不会再被“君臣之礼”“祖制规矩”束缚,至少有了皇帝的全力支持,不会再孤军奋战。
“无心插柳柳成荫啊……”朱慈烺忍不住低声感叹。他原本只是想陪父皇吃顿午饭,让他尝尝新鲜吃食,没想到三瓶红酒加两瓶雪碧,竟然让父皇说出了藏在心底多年的话,这效果,比任何朝堂辩论都管用。他甚至想放声大笑,想告诉前世的自己:你看,崇祯皇帝并非昏庸,只是被时代困住了,只要给他一点信任,他也愿意为大明拼一把。
开心之余,朱慈烺弯腰,小心翼翼地将崇祯从椅子上扶起。崇祯虽然不算高大,却也有百十来斤,朱慈烺仗着系统改造过的体质,才勉强将他抱起。他想把父皇送到母后的坤宁宫休息,也好让母后照顾他。可刚走到御膳房门口,就被守在外面的王承恩拦住了。
王承恩看到皇太子抱着熟睡的皇帝,吓得连忙跪下身,声音都在发颤:“小爷,您……您这是做什么?陛下他……”
“让开!”朱慈烺的声音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坚定,“父皇喝醉了,小爷送他去坤宁宫找母后,别耽误时间。”
他说着,用身体轻轻撞开王承恩,快步朝着坤宁宫的方向走去。王承恩愣在原地,只来得及说一个“这……”字,便连忙爬起来,小跑着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