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肆百肆拾玖回 老曹义救七佛子(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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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七佛被“眉间插花”神箭所惊,匆匆逃去,随他厮杀的数千南军却往何处走?被西军往前一抄,箭射枪扎,杀得十不存一,只寥寥数百见机快的,得以随着方七佛逃出。
惶然退至第三阵,“闪电手”徐白、“毒蛇牙”张道原、“鬼面枭”米泉三将上前接住,只见方七佛面色一红一青,变幻不定,身形抖颤,那柄青龙戟几乎拿捏不住。
三将连忙扶他坐稳马背,惊问道:“官兵中竟有人能伤了方左使么?”
方七佛闭目片刻,调匀了气,摇头苦笑道:“我亦肉体凡胎,方才同三名宋将大战,都是奢遮人物,逼得方某不得不使出圣公所传秘法,嘿,‘运气导行、移宫使劲’,压榨出一身潜力方才抵住彼等,虽然逃出性命,却不免力短神疲,数日之内,怕难再战。”
三将听到“圣公所传”四字,都不由露出羡慕之色,暗暗想到:莫非竟是本教的护教神功?圣公对七佛子,果然器重无比……
徐白慨然道:“方左使安危,关系我教盛衰,不如你二人护送左使先走,我自抵挡追兵……”
说话之间,杀声已至,方七佛摆手道:“此刻虽难再厮杀,临阵指挥总是无碍!西军弓弩犀利,须叫大伙儿注意防箭。”
那三将听了,连忙调集盾牌,尽数列在前军。
方布置妥当,宋军已至,果然仍是弓弩手先攻,那些弩手列阵前行,边走边射,如浪而进,前排直射,后排吊射,打得极有章法。
这边南军虽勉强立成盾墙,然而一者数量不足,二者大都是些圆盾,遮了头顾不得腚,终是抗不住他强弓劲弩,众军神情惶遽,步步往后退去。
方七佛见此情形,也只得叹出一口无奈之气,领军往后急撤。
至此,他临时布下的四道防线,已是溃了三道,只余“小养由基”庞万春和“白鹰”贝应夔(音奎)一道也。
庞万春乃是南军第一神箭手,贝应夔亦是擅使弓箭的,再有庞万春麾下两个副手,“射犀弩”雷炯、“射象弩”计稷(音济),亦都蹬得七八百斤重弩。
庞、贝麾下五千余兵马,足有八成都是射手,大都是山中猎户出身,或擅操弓,或精踏弩,被二将特意选拔,聚拢在麾下。
方七佛何以排他在最后?便是因他这里弩箭厉害!按方七佛本意,前三阵当慢慢挫动官兵锐气,第四阵万箭齐发,射断他追杀之念,便好回城重整旗鼓。
然而厮杀至此,除却第一阵算是达标,第二阵、第三阵都遭西军射溃,此时已不敢指望太多,只愿能和他对射一回,稍遏其锋芒,便已心满意足。
不过所谓计划,虽然往往不如变化,可是当真个心灰意冷时,说不定哪个细节,便有什么值得惊喜的发现——
方七佛赶到庞万春处时,入目所及,先自一惊:拦在道中列阵的,居然仅有一千余人!
若非明知庞万春为人,方七佛几乎疑他存心保全实力,作为五方元帅之一,他的部属远比飞将们为多。
庞万春看着方七佛惊疑神情,得意一笑,伸手往两边黑漆漆松林一指,方七佛眼神一亮,顿时明白:“妙哉!不愧是庞帅!此处地形,正当如此用兵。”
不及多说,西军衔尾追至,方七佛对徐白三将道:“你等速速领了各自属下,就在阵后整顿起来,待庞帅占了先机,趁势大杀一场。”
那边西军眼见又有贼军拦路,又把故技重施,让弓弩手上前先攻,不料弓弩手方及出阵,对面弓箭已先射来,顿时将西军弩手射翻数十个。
刘延庆先是一惊,随即看清对方人数似乎不多,顿时冷笑:“我西军弓弩,天下无双,区区贼兵东施效颦,岂不是萤火欲同明月争辉?众军听令,与我射垮了他们!”
当下一众军校连喊带骂,整顿阵型还击,一时间箭来箭往,满耳俱是劲矢破空之声,西军毕竟人多,很快便占了上风,庞万春微微一笑,引兵便退。
西军欢呼一声,加速去追,忽然一声梆子响,左右松林中飞出无数箭矢。
这时节西军阵型拉得颇开,又无防备,两侧死伤无数,顿时乱将起来。
方七佛见了大喜,指挥众兵将便向上冲,庞万春亦回马杀来,抬手一箭,射中王渊肩窝,翻筋斗滚下马去,幸得王禀救了。
王舜臣喝道:“庞万春休放冷箭,若要比箭,来寻老夫!”
庞万春听出声音,吃了一惊,连忙跳下马去,生怕眉间忽然多出一箭。
刘延庆在不远处,角度恰好窥得真切,见庞万春弯弓搭箭,缩头缩脑正在寻找王舜臣所在,大喝道:“庞万春,你也吃我一箭!”
弓弦一放,“鬼面枭”米泉惨叫落马。
庞万春大怒,“冒险”还他一箭,刘延庆将手一挡,射中小臂,一众亲兵大惊,连忙持盾牌死死护住。
这时雷炯、计稷引兵从松林中杀出,二将各使一支蒺藜骨朵,引数百人奋战在前,后面三四千人将弓弩乱放,徐白、张道元、贝应夔趁势引军杀来,两军一万余人混战在一处,所打火把泰半落地,视线愈发昏暗,兵士们分不清敌我,只顾挥刀乱砍。
后面童贯大军赶来,见这般混乱情形,也不敢冒然杀入,忙叫鸣金,方七佛听得金声响起,吐出一口长气,趁机指挥人马退下,追赶大部去了。
于方七佛而言,袭营虽未成功,所幸大部人马都得以安然撤下,回城整兵再战,不算折了锐气——
却不料今夜事故,一浪接着一浪,他这里好容易追上自家人马时,已至杭州城下,却见无数官兵,自城里直杀将出来,挡着南军大打出手。
方七佛只觉眉心突突乱跳,西兵自杭州城里杀出,岂不是已然夺了城去?
饶他心性刚强,此刻亦不由连天价叫起苦来:“啊呀!杭州之失,皆我冒然出兵之过也,若是天定有甚闪失,我还有何面目去见圣公!”
雄伟的身形猛然一晃,若非庞万春扶助,几乎摔下马背。
庞万春急忙劝解:“方左使不必忧虑,且不说厉帅的本事,梁山那些兄弟亦在城中,岂有保不住天定的道理?”
方七佛听罢,精神一振:“不错!他那伙人都是义气深重之辈,又能厮杀——不必说了,我料他们定是聚集人马,死守王府,只待我等回援!”
他也是有智之人,方才一时情急,此刻回过神来,立刻想到,西军纵使打入城中,杭州尚有万余军马,岂无一搏之力?要不就是打出来寻他会师,要不就是死守南安王府,待他回援,这一路走来,既然不曾遇见方天定等人,自然便是在王府苦战。
终不能放着他主力兵马在外,就此弃了杭州南逃吧?
当下下令:“尔等众人,须出死力,无论如何也要杀入城中,同少教主汇合!”
庞万春晓得方七佛此刻无力厮杀,自己正是责无旁贷,当下喝道:“众兄弟都随我去杀官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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