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9.局势恶化（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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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堡要塞，屹立在尸山血海之上。

雄伟的城墙之下，人类与魔族的尸骸相互堆叠，浸透土壤的暗红血迹已然凝固。

其中，一些格外庞大，肤色呈灰绿色的巨魔尸体尤为醒目，它们如同小山般倒伏在残破的攻城器...

地底的风总是带着潮湿的腐味，像是从某个巨大生物的肺腑中吹出。噗叽蹲在蘑菇林边缘，触角微微颤动，感知着空气里那一丝几乎不可察觉的魔法波动。它小小的菌伞微微发亮，像一盏幽绿的灯，在漆黑的洞穴中显得格外诡异。刚才那道光??银白色的、带着符文轨迹的闪光??绝不是自然现象。那是高阶魔法残留的痕迹，而且很熟悉。

“勇者……？”它用触须低语，声音像是孢子飘散时的??，“还是说，是他们的‘装备’？”

它没有眼睛，但能“看”到东西。它的感知来自菌丝网络，来自地下蔓延千里的真菌脉络。整座地下城，其实都是一具庞大生物的遗骸，而如今，那具遗骸正在被真菌缓慢吞噬、重塑。噗叽是这网络的节点之一，甚至可能是核心。但它仍不清楚自己究竟是“觉醒的个体”，还是某种集体意识的投影。

可那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那两个名字早已被世人遗忘的勇者，似乎真的回来了。

十年前，人魔之战第一阶段结束时，两位人类勇者深入魔域核心，封印了深渊之门。他们成功了，但也从此消失。有人说他们死了，有人说他们被魔神同化，还有人说他们自愿留在魔域，成为封印的“活祭”。可无论哪种说法，都没有证据。直到三天前，北方矿区传来异象：一座废弃矿井突然长出巨大的发光蘑菇，菌盖上浮现出古老的预言文字??“双星归位，门将再启”。

而今天，那道银白光芒，正是从那个方向传来的。

噗叽缓缓爬行，菌丝在身后留下微弱的荧光轨迹。它不能走太快，毕竟它只是一只……蘑菇？生物？生命体？它至今无法准确描述自己的形态。它没有骨骼，没有血液，靠吸收空气中的魔力和腐殖质生存。但它有记忆，有思维，甚至……有情感。

它记得十年前那场大战的最后一幕：银甲勇者手持圣剑劈开魔神的头颅，金发勇者吟唱终焉咒文封锁空间。可就在胜利的瞬间，大地崩裂，深渊之门反噬，两人被卷入裂缝。那时，噗叽还只是生长在战场边缘的一朵普通蘑菇，却因吸收了太多魔力与灵魂残响，意外诞生了意识。

从那以后，它一直在等。

等一个信号，等一句话，等一场重逢。

它穿过一片倒悬的钟乳石林，前方是一座半塌陷的祭坛。石台上刻着双月交错的纹章??那是勇者公会的标志。如今这里已被菌类覆盖，藤蔓般的菌索缠绕着断裂的石柱，像在编织一张巨大的网。噗叽停下，触角猛然绷直。

有人来过。

不是人类，也不是魔族。

是机械傀儡。

残破的铁臂半埋在菌土中，胸口铭刻着“第七自律骑士团”的编号。这种傀儡本该只存在于王都禁卫军的档案里，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偏远地穴？更奇怪的是，傀儡的核心水晶已经碎裂，但裂痕呈现出规则的放射状??那是高周波剑气造成的损伤，而整个大陆，只有一个人用那种武器。

“银甲……”噗叽的菌伞骤然收缩，释放出一圈淡绿色的孢子雾。

它忽然意识到，事情远比它想象的复杂。勇者归来，机械军团渗透，深渊异动……这些事件绝非偶然。有人在暗中推动一切，而目标，很可能就是这座正在被真菌改造的地下城。

噗叽决定加快速度。

它释放出一道微弱的精神波动，顺着菌丝网络传向深处。这是它最近才掌握的能力??召唤“子代”。几分钟后，数十朵小型发光蘑菇从四面八方破土而出，排列成一条通往地心的路径。它们是噗叽的“眼睛”与“耳朵”，虽然智慧低下，但能共享感知。

沿着这条光路前行，温度逐渐升高。空气中开始弥漫硫磺的气息，岩壁上出现了暗红色的脉络，像是血管般搏动。这里是地下城的核心区域，传说中曾是古代文明的能量中枢。而现在，那里正传来低沉的嗡鸣，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苏醒。

噗叽爬过最后一段倾斜的隧道，眼前豁然开朗。

一座巨大的圆形大厅展现在它面前。穹顶高达百米，布满荧光苔藓，宛如星空倒悬。大厅中央矗立着一根通天巨柱，由黑曜石与水晶交织而成，表面流转着复杂的魔法回路。而在柱基周围，跪伏着三具身影。

两男一女。

男性一名身穿残破银甲，左臂已被替换为闪烁蓝光的机械义肢；另一名金发披肩，双手结印，额头渗血，显然正在维持某种强力结界。女性则穿着漆黑斗篷，面容隐藏在兜帽之下，手中握着一把镶嵌着七颗宝石的法杖，杖尖抵地，释放出压制性的魔力场。

“……封印松动了。”金发男子喘息着说道，“比我预计的快了至少三十年。”

“因为有人在外部干扰。”黑衣女子冷冷回应，“第七骑士团的信号最后一次出现是在这里。他们不是来支援的，是来‘回收’什么的。”

银甲男子冷笑一声：“回收？呵……他们想回收的，恐怕不只是武器或数据吧。包括我们，都是‘实验品’。”

噗叽躲在一根石柱后，菌伞微微颤抖。它听懂了。原来如此。十年前的胜利，根本就是一场骗局。所谓的“勇者”，不过是某个古老组织培养的“容器”。他们的力量源自对深渊之力的可控感染，而这场战争，本就是一场大规模的活体实验。

而现在，实验者觉得“样本”失控了，所以派出了清除部队。

“你们撑不了多久。”黑衣女子抬起法杖，“封印必须重新加固，否则整个大陆都会陷入深渊潮汐。我可以帮你们，但代价是??你们得交出‘钥匙’。”

“钥匙”？

噗叽的触角猛地一震。

它忽然明白了什么。

那不是物理意义上的钥匙，而是某种信息载体??比如记忆，比如灵魂印记，比如……某个特定生命的魔力频率。

而这个频率，此刻正通过菌丝网络，隐隐与它共鸣。

“我拒绝。”银甲男子艰难站起，机械臂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我们不是工具。哪怕死，也不会把她的遗志交给你们这种人。”

“她”？

噗叽的菌伞忽然剧烈闪烁起来。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十年前，战场上最后一位倒下的，并非两位勇者。

还有一个女人。

她穿着白袍，手持权杖，站在圣光之中，用尽生命唱出最终的净化之歌。她的歌声让深渊退散，让大地愈合，也让两位勇者得以完成最后一击。

但她死了。

所有人都忘了她。

除了……噗叽。

因为她的最后一滴血，落在了那朵小小的蘑菇上。

她的灵魂碎片，她的执念，她的愿望??“希望这个世界不再有战争”??全都融入了这片土地，融入了真菌的基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