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0、回家的路（大结局）（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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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衣女帝的尸体还保持着被掐住咽喉的姿态，头颅歪斜地搁在须弥座下，双目圆睁，瞳孔里凝固着临死前那一瞬的惊骇与不解。她的血顺着石缝缓缓流淌，在青砖上画出一道蜿蜒如蛇的痕迹，最终渗入地底，仿佛被这祠堂本身吞噬。

陈陌站在香案前，指尖轻轻拂过三炷将熄未熄的线香，袅袅青烟缠绕指节，竟不散去，反而如同活物般盘旋而上，在空中勾勒出一副模糊图景??山河倒悬，万鬼叩首，中央一座黑塔拔地而起，塔顶坐着一人，披发覆面，手持骨笔，正在书写什么。

他眸中无悲无喜，只是静静地看着那幻象，仿佛早已知晓一切结局。

“还差两个。”他低声呢喃，声音沙哑得不像人类，“一个在北境雪原，一个……藏在京都龙脉之下。”

话音落下，整座祠堂忽然震颤起来。那些静默已久的须弥座开始发出低沉的嗡鸣，像是回应他的言语。每一尊恶鬼雕像的眼窝深处，都浮现出一点猩红光芒，如同星辰初燃。它们虽未苏醒，却已感知到了主人的存在。

陈陌转身，缓步走向祠堂最深处的一扇青铜门。门上刻满扭曲符文，似是某种古老禁制，边缘处布满裂痕，显然曾被人强行破开过。他伸手轻抚门扉，掌心浮现出一道与之完全契合的印记，刹那间，符文化作流光没入其体内。

“我进来时，这门是关着的。”他自语，“说明……他还活着。”

那个真正的尊主大人，并未彻底消亡。他在被陈陌取代的过程中，分裂出了残魂，逃遁而出，躲进了世界的夹缝之中。或许他也曾试图归来，但终究未能突破这道门上的封印??因为如今掌控此地的，已是另一个“尊主”。

陈陌冷笑一声：“你创造了这个体系，豢养恶鬼，操控因果，妄图以万民为祭品，炼成不死不灭之身。可你忘了，规则一旦建立，就不再只属于制定者。”

他闭上眼，意识沉入识海深处。

那里，漂浮着一枚漆黑如墨的心脏，表面布满金色纹路，每一次跳动都会引发识海波涛翻涌。那是他用金手指不断修改自身后形成的“本源核心”??既是人，也是妖；既是生灵，也是诅咒；既存在于现世，又游离于轮回之外。

他曾是陈陌，一个被炎魔追杀、几近陨落的蝼蚁。但在误入这座祠堂之后，一切都变了。他发现这里的规则极为特殊：只要能与“尊主”完全同化，便可继承其位格。于是他动用了最后的手段??开启金手指，将自己的存在一点点覆盖上去。

过程极其痛苦。每一次修改，都像是将灵魂撕碎再重组。他曾三次濒临彻底疯魔，变成毫无意识的傀儡。但他撑下来了，靠着一丝执念：**我不想死，我想掌控命运。**

而现在，他做到了。

可代价也同样沉重。

他已经不再是纯粹的人类。他的记忆开始模糊，某些片段像是隔着浓雾观看，连自己故乡的模样都想不起来了。有时他会突然忘记某个名字，某段对话，甚至分不清眼前的景象是真实还是幻觉。

更可怕的是，他感觉到体内有东西在生长??一种不属于他的意志，正悄然觉醒。

“你是谁？”他在梦中问过自己无数次。

答案总是同一句：“我是你，也是它。我们合二为一，终将成为最终妖魔。”

……

夜更深了。

暴雨骤然降临，砸在祠堂屋顶，发出密集如鼓点的声响。雷光划破天际，照亮了远处一片荒芜的山谷。那里，隐约可见一支队伍正艰难前行。

队伍由十余人组成，皆身穿黑袍，脸上戴着青铜面具，步伐整齐划一，仿佛机械驱动。他们抬着一口巨大的棺材，通体漆黑，表面镶嵌着七颗血色宝石，每走一步，宝石便闪烁一次，如同呼吸。

领头之人忽然停下，抬头望向祠堂方向，低声开口：“他醒了。”

身旁一人恭敬回应：“尊主大人复苏，意味着‘归位之期’将近。但我们必须赶在?完成仪式前阻止，否则……人间将再无黎明。”

“阻止？”那人冷笑，“你们还不明白吗？我们早就输了。从第一个须弥座点亮那一刻起，命运的齿轮就已经无法逆转。现在的我们，不过是延缓末日到来的时间罢了。”

“可我们仍是守陵人！”另一人激动道，“祖训有言：宁舍千人性命，不容一尊主复生！这是我们世代肩负的使命！”

“使命？”领头人缓缓摘下面具，露出一张苍老却坚毅的脸，“我也曾像你一样坚信不疑。直到我去过北境，见过那位沉睡的‘旧神’……我才明白，所谓尊主，并非灾厄之源，而是平衡的一部分。若强行斩断，崩塌的将是整个世界。”

众人沉默。

良久，有人问：“那我们该怎么办？”

“继续前行。”他说，“把这具躯壳送到他面前。”

“可这是……禁忌之尸啊！若是落入他手，岂不是如虎添翼？”

“正因为是禁忌之尸，才必须交给他。”老人目光深远，“只有他，才能真正终结这一切。要么成为新的灾祸，要么……牺牲自己，重写规则。”

队伍再度启程，踏着泥泞与闪电，朝着祠堂逼近。

而在祠堂内，陈陌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猛然睁开双眼。

“来了。”他低语。

随即，他抬起右手，五指张开，对着空中虚抓。霎时间，整座祠堂剧烈震荡，所有须弥座同时爆发出刺目红光！一道道黑影从雕像中剥离，化作实质般的魂体，跪伏于地，齐声嘶吼：

“恭迎尊主归位！！！”

声浪冲破云霄，震得方圆百里山川崩裂，飞鸟尽折翼坠亡。

陈陌立于高台之上，衣袍猎猎，眼神冷漠如渊。他缓缓举起手掌，一道由无数符文汇聚而成的诏令凭空浮现??

【即日起，天下七十二州，每州献祭三千童男童女，以血洗碑，唤醒沉眠之灵。违令者，举城化鬼，永镇幽冥！】

诏令成型瞬间，便化作七十二道血光，射向四面八方，消失在天地尽头。

做完这一切，他才轻轻吐出一口气。

“我不是为了毁灭而来。”他对空气说道，“我是为了选择而来。当所有人都只能顺从命运时，至少让我成为那个决定命运的人。”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

忽然，青铜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敲击声。

咚、咚、咚。

三声之后，一切归寂。

陈陌没有回头，只是淡淡道：“进来吧。”

门自动开启，风雨灌入，吹灭了香案上的残香。那支队伍缓缓走入，将棺材置于大厅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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