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五十二章 边境(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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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勒马停步,声音平静:“穆九渊,放下武器,束手就擒,我可以保你全尸。”

“哈哈哈!”他狂笑不止,“保我全尸?那你告诉我,当年我妻儿被你们凌迟处死时,谁给他们留了全尸?!”

苏沉音眼神微动:“他们是罪有应得。参与谋逆,残害百姓,死不足惜。”

“放屁!”他怒吼,“我们不过是执行主命!真正该死的是你们这些伪君子!今日,我就要用这山谷里的三百火雷,送你下地狱,为我全家报仇!”

说罢,他举起权杖,就要下令点燃引线。

就在此时,苏沉音突然扬手,一枚飞镖破空而出,精准击中他手腕。权杖落地,引线未燃。紧接着,数十支劲弩自两侧崖壁齐发,瞬间压制敌军行动。

“你太高估自己了。”她翻身下马,一步步走向高台,“你以为你还掌控一切?可你忘了??这片土地,早已不是你作乱的温床。”

原来早在她察觉图腾异常之时,便已密令钦案司提前派出暗探,潜入赤勒内部策反部分将领。此刻,那些被收买的蛮族武士纷纷倒戈,反绑同僚,控制营地要害。

穆九渊面如死灰,踉跄后退:“不可能……你怎么可能……”

“因为你蠢。”她冷冷逼近,“你以为藏身异族就能避开追捕?可你每一步都在我们的监视之下。西域细作网早就被连根拔起,你那些联络信件,早在半年前就被截获。我们一直没动你,是因为??我们要钓的,从来就不只是你这一条鱼。”

她挥手,亲卫押上几名俘虏,皆是穿着大周官服的男子。为首者竟是礼部一名主事,曾在朝堂上激烈反对修建昭华堡。

“他们才是你真正的同伙。”她说,“你们妄图借蛮族之手炸毁昭华堡防线,再嫁祸于我,使我失宠于君,最终颠覆朝纲。可惜……你们选错了对手。”

穆九渊瘫坐于地,喃喃道:“败了……全都败了……”

苏沉音不再看他,转身下令:“火雷全部拆除封存,送往昭华堡军工坊改造为民用爆破工具。赤勒士兵一律赦免,遣返回乡,并赐粮千石以示安抚。至于这些人……”她指向叛官,“押回京城,交由大理寺公开审讯,让天下人看清,什么叫‘内贼比外患更毒’。”

三日后,捷报传回京师。举国振奋,百姓焚香庆贺。承泽在朝会上宣布大赦天下,唯独对叛国者严惩不贷,斩首示众,家眷流放。同时下诏,将昭华堡升格为“北境都护府”,由苏沉音遥领都护使,统辖漠南六郡军政事务。

而此时,苏沉音并未停留边关,而是顺道巡视沿途屯田。她在一处军垦村落停下脚步,见几名孩童正在雪地里堆砌泥人,其中一个瘦弱男孩格外认真,用炭笔在泥脸上画出一双眼睛,又插上两根枯草当作发簪。

“你在做什么?”她蹲下身问。

男孩抬头,怯生生地说:“我在做皇后娘娘。娘说,她是天上下来的神仙,能治病、能打仗,还能让冬天变春天。”

她心头一热,伸手摸了摸孩子的头:“那你希望她做什么呢?”

“我希望她……”男孩顿了顿,声音很轻,“别那么累。我昨晚梦见她一个人站在雪地里哭,没人给她披衣服。”

苏沉音怔住,良久无言。她忽然想起自己幼年也曾做过同样的梦??母亲病逝那年冬天,她抱着破旧棉被蜷缩在柴房角落,梦见一位穿铠甲的女人走来,为她盖上一件温暖的大氅。

原来,她早已成为了那个梦中的女人。

归程途中,她写了一封信给儿子苏砚:

“吾儿:

见字如晤。北风烈,雪满弓刀,然人心比暖阳更炽。你所著《边军疾苦录》已促成兵部设立‘冬衣专营司’,今冬所有戍边将士皆已换新棉甲。你父亦下令减免边境三州赋税,设义学二十所,供将士子弟免费读书。

你问我为何总往前线跑?今日我答你:非因好战,实因怕忘。怕忘了那些死在我怀里的兄弟,怕忘了饿极了啃皮带的士兵,怕忘了母亲临终前攥着我说‘音儿,你要活得比谁都坚强’。

你不必成为第二个我。但请你记住??无论身处何位,心中要有光,眼里要有民。如此,方不负‘苏’姓血脉。

母字。”

信毕,她将信纸折好,放入锦囊,交予快马传驿。

春分前夕,一行人终于抵达京城。城门外,礼乐齐奏,百官列迎。然而苏沉音却未走正门,而是绕道西华巷,停在一户低矮民宅前。

这里是她入宫前居住的老屋,如今已被朝廷收回修缮,准备作为“皇后故居纪念馆”。但她执意前来,只为再见一眼那棵院中老梅树??那是她父亲亲手栽下,每年冬末总会开出第一朵红梅。

她推门而入,踏过熟悉门槛,走到树下。枝头果然已有花苞初绽,粉红一点,倔强地顶破冰雪。

“你还记得我吗?”她轻抚树干,低声呢喃。

忽然,一阵脚步声传来。回头望去,竟是苏砚快步奔来,少年身形已近成人,眉宇间尽显英气。

“娘!”他扑上前紧紧抱住她,“我想您了。”

她眼眶一热,用力回抱:“我的小砚也长高了。”

“我读了您的信。”他仰头看着她,“以后我不只要做一把锋利的刃,更要成为一面盾??护住那些需要保护的人。”

她笑了,眼角泛泪:“好孩子。”

夕阳西下,母子二人并肩坐在梅树下,讲述分别后的种种。远处宫墙金顶闪耀,钟鼓楼上传来暮鼓声声,悠远绵长。

这一夜,苏沉音没有回静澜阁,而是留在老屋歇息。睡前,她打开随身包裹,取出一块染血的布片??那是当年父亲战死后,她从他贴身衣袋中找到的遗书残页,上面只写着一句话:

“守住它,比活着更重要。”

她将布片与承泽给的玉佩、儿子写的家书一同放入檀木匣中,锁进箱底。

窗外,春风拂过,吹动檐下铜铃叮当作响。那一夜,她睡得很沉,梦中再无战火,唯有漫山遍野的梅花盛开,如血,如霞,如她一生未曾低头的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