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义父与义子(三)(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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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守义确实有点不待见步军兄弟,但是话不能这么说啊,寒了人心。道:“也不是。俺乘惯了马,只觉做不来步军。”其实是当初在安边城心里留下了阴影,两边步军站在阵前大枪乱戳的惨象太过可怕,想死个痛快都难。虽然都有铁甲,伤亡十分有限,问题是那画面在郑副将心中刻印太深,无法磨灭。
牛犇试探着说道:“将军怕有甚误会?”
郑二道:“怎讲?”
牛犇道:“昨日我问秦将军,豹都骑军皆习步战。若非如此,将军在草原遇敌,急切间列不得阵,凑合站住亦不济事。咱豹子都畜牲不缺,我等乘马突阵虽然不成,但是乘马还是乘得。说是步军,只是阵前下马地斗,行军亦可乘马,何况骑军还需保养马力,我等却不必在意这个,只要不将畜牲累死,行军绝不会拖了将军后腿。我闻当年安西军以铁甲步人为主,皆乘马行军、下马地斗,一人配有多马轮换,一日夜可行数百里,奔袭千里不在话下。昭义只因马少,俺等无法,只能步行。豹都不缺马,阵前俺结阵站住阵脚,将军自去冲杀,后面都不用管。有何不好。”
乘马行军下马地斗,这个道理有谁不懂,问题是二哥就是不喜欢这个下马地斗的环节。但是大李军令已下,郑二违拗不得,便道:“那你说说,这四百兵怎么搞法。”
牛哥四下瞅瞅,道:“营中有神射么?”
“哈哈。”边上大寨主嘴角一抹,不多废话,拉了郭屠子两人下场。招呼一声,便有人在营门悬起箭垛,内规六尺左右。二人引了弓,相去约百步,先步射,又乘马静射、驰射,静射相距亦有百步,驰射三二十步,皆中靶心,矢无虚发。射罢回来,郑二亲自切肉酬劳。
牛犇暗赞,营中果然藏龙卧虎,对自家前途更添信心不少,喜道:“好神射。此等好手营里还有多少。”老马匪想想,说:“三五人吧。”牛犇心曰,不少了。向二人叉手行礼,道:“有些羸弱,只用得密阵,纯阵,不敢摆下疏阵,花阵。若两边皆为步军,长槊对戳,纯阵、密阵也就凑合,倘遇骑军,敌围而不攻,只把箭来恶心你,烦也烦死,堆在一起人贴人,十分吃亏。若有神射数人,窥着认旗射翻了队头,弄不好就崩了。
咱这些弟兄,皆是积年老卒,个人战技不差,配合纯熟,可以摆下花阵。营中有此等神射,马又多,好了。若是遇步军,便把骑军欺负他。别乱冲,专射他队头,搅得他乱了再打。遇上骑军呢,步军站住脚,他来冲不动,我骑军再杀他一杀,多痛快。若敌军步军不如我军精熟,亦可横队变纵队,突击一点,搅乱敌军步阵,而后骑军掩杀……
说着兴浓,牛队头就把刀尖在地上来回比划,如何变阵,如何突击。郑二把这牛犇看了又看,还真是个人才,至少说的挺好。把手打断了牛犇献宝,对舅哥道:“就这么干。步军俺交给你了。四百人正好……五八四十,八个队。有事多跟牛队头多商量,尽快将队伍拉起来。”心曰,步军还要舅哥带着放心,牛犇终究是个新人,得再看看。
张顺举点点头应下。牛犇目中闪过失望之色,但看这张顺举不似凡人,只好耐下性子,觉得熬上一段时日也成。有五十兵管着,这个起步不算太低,以他的本事与声望,不愁混不出人样来,遂不再多话,把箸插进锅里,捞起一片羊排猛吃,感谢郑将军的栽培。
营中一片欢声笑语,将士们吃的,说的,闹的,赌斗的,郑二饭饱,观看各色营中百态,心中即是快活,也是疲累。就这么一帮杀才,爷爷我容易么。
……
很快邢州也待不住了。
这回南来,数万大军吃喝拉撒都是王教主买单,又没甚缴获填补亏空,实在肉疼。李存孝投降后,成德军又熬了数日,便寻个借口先撤。没了买单侠,李大王就也住不下去,于是拔营起行返回太原。
六七百里路,倒有一半在太行山里穿行。郑哥全营一共六百匹马出头,再不能像从前那样任性,行李只好搬上马车。注意,从前郑哥何时用过马车,一向是马背上一驮就走,整个豹子都,一直以来也就辎重营需要大车拉货。
感觉被牛犇带偏了呀。当时没有细细算账,等真搞起来全不是这回事,五百多人六百多马,怎么分。二百多骑兵,每人一匹战马、一匹驮马是底线,这就占去四百多,匀出两百多口畜牲只能拉车。郑老板去找李大要马,李将军两手一摊,多一头驴都没有。怨不得秦哥想把步军都甩给自己,狗东西不是好人呐。
牛哥也很委屈。看后营甚至做到步军一人两头驮畜,虽然有人配的是驴骡,所以牛犇想着郑哥这里应该差不多,谁想到左营这么衰呢。其实按照一人一马也凑合够分,问题是郑老板死活不愿,牛队头能说什么。
如此,一路天明起行,午后扎营,日行或二三十里,或三四十里,足足走了个把月,回到晋阳已是五六月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