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滕大尹鬼断家私:遗产博弈中的预期管理(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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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城的秋阳斜照在倪太守府斑驳的朱门上,八旬老翁蜷缩在虎皮榻上,枯手紧攥着半卷《孝经》。榻前跪着的长子倪善继喉结滚动,目光却黏在父亲枕边的檀木匣上——那里头装着田契房契,足以买下半座洛阳城。老翁忽然剧烈咳嗽,痰中带血染红了《孝经》里的"父父子子"四字,窗缝中闪过继室梅氏惊恐的脸,这场遗产之争的硝烟,早随汤药味渗入倪家每块砖石。
一、遗嘱如饵钓贪心
倪太守咽气那夜,倪家祠堂的铜鹤灯台忽明忽暗。老管家展开遗嘱时,梅氏怀中的幼子善述突然啼哭——泛黄的宣纸上写着:"长子继业,幼子守坟"。善继强压嘴角喜色叩头谢恩,却不知父亲临终前在梅氏手心画过"井"字。这暗号让梅氏想起三年前中秋,老翁醉后指着院中枯井说:"井底藏着照妖镜。"
这般故布疑阵,暗合《鬼谷子》"飞箝术"的精髓。倪太守深谙人性贪吝:若直接将家产平分,兄弟必起纷争;不如以"守坟"为饵,诱出长子贪念。正如《韩非子》所言"倒言反事以尝所疑",老翁用一纸薄遗嘱,试的是人心厚薄。
二、鬼影摇铃惊夜魄
头七那夜,善继带着家丁掘开枯井。铁锹撞到陶瓮时,忽闻祠堂传来摇铃声。众人提灯查看,只见供桌上遗嘱无风自动,墨迹竟变成"长七幼三"。善继吓得肝胆俱裂,却不知是梅氏按老翁遗计,用乌贼汁重写了遗嘱——遇热显形,遇冷则隐。这般"阴阳文书"的把戏,恰似《史记》中陈平离间项羽范增的计策。
滕大尹接状纸时,正用艾草熏着官袍。他瞥见"遗嘱显灵"四字,嘴角浮起冷笑——哪有什么鬼神?不过是活人借死人做戏。正如《战国策》中苏秦"锥股"苦读,这梅氏为护幼子,竟把《洗冤录》里的验毒术化作了争产利器。
三、青天白日扮阎罗
公堂上,滕大尹突然翻起白眼,口中念念有词:"本官乃泰山府君附体!"惊堂木拍下时,衙役抬出那口枯井陶瓮。善继见瓮中除却地契,竟有父亲亲笔的《分产细则》,顿时瘫软如泥。原来老太守早将真遗嘱藏于井底,假遗嘱不过是钓长子贪念的香饵。
这出"装神弄鬼",实为预期管理的绝唱。滕大尹深谙世人畏鬼神更甚畏法度,故以阴司之名行阳间之事。正如《墨子》所载"明鬼"篇,他这是借幽冥之威,破活人之妄。当善继哭喊愿按真遗嘱分产时,梅氏怀中的《孝经》悄然滑落——书页间夹着的,正是老翁生前画的"井"字图解。
四、分产秤上安人心
倪家析产那日,滕大尹命人抬来巨秤。田契房契堆满左盘,右盘却放着善述的襁褓与善继的旧儒巾。秤杆始终倾斜向襁褓方向,围观百姓窃语:"这官爷莫非疯了?"却见大尹提笔判道:"金银有价,伦常无价。长子多取十之三,以养幼弟至弱冠。"
这般判法,暗藏《管子》"轻重术"的玄机。表面偏袒长子,实为设下道德枷锁——若善继苛待幼弟,便是自打"孝悌"脸面。正如《盐铁论》所言"示民以利而民自趋",滕大尹用秤杆称出的不是钱财,而是人心贪廉的斤两。
五、枯井照见得失镜
三年后善述科举及第,返乡重修枯井。工匠挖出个铜匣,内藏老翁绝笔:"吾儿若见此书,必已兄弟和睦。"善继抚信痛哭,将多占的田产尽数捐作义学。这结局早被滕大尹料中——他在判词末尾添的"弱冠之约",恰似悬在善继头上的利剑,时刻提醒"贪得三成,须还十倍仁义"。
滕大尹闻讯,在府衙后院新凿一井,取名"得失潭"。某日醉酒投石入井,对着涟漪笑道:"世人争产如渴鹿逐焰,却不知真正的家私,在..."话音未落,秋叶飘落井中,惊散一池幻影。
正是:
鬼判家私非为怪,枯井深处照人心。
莫道遗产争不尽,且看秋潭月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