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狼龙共辇(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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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天仪式后的第七日,萧承煜执意拆了脊背的纱布,任由阿史那云用雪龙膏替他换药。狼首银铃蹭过他结痂的鞭痕时,他忽然抓住她的手腕,掌心的薄茧擦过她腕间银镯:"云儿,你可知道,太祖朝的《王会图》原稿,龙爪下踩着的不是祥云,而是北狄的狼图腾?"
少女的指尖停在他后颈,那里新长出的鳞纹状疤痕,竟与狼首匕首的纹路分毫不差。她忽然想起祭天那日,双玉佩在追风鬃毛上折射的光,恰好映亮了萧承煜眼底的星火:"母妃曾说,狼与龙的爪子,本就该一起撕碎阻挡前路的荆棘。"
殿外忽然传来喧哗,暗卫青禾匆匆入内:"陛下,太后请北狄使团赴牡丹宴,点名要公主与三皇子旧部共舞。"
萧承煜的指尖骤然收紧,三皇子旧部正是太后用来制衡他的棋子。阿史那云却忽然轻笑,珊瑚珠串甩过肩颈:"中原的牡丹宴,可敢让北狄的狼跳支'踏雪寻梅'?"她转身时,狼首银铃撞在蟠龙纹屏风上,发出清越的响,"就像二十年前,我母妃在大周宴会上,用狼毫在宣纸上画龙。"
牡丹宴设在御花园,垂丝海棠正落英缤纷。阿史那云穿了件绣着银线狼图腾的月白羽纱,腰间却系着萧承煜送的蟠龙纹丝带——两种纹样在腰间交缠,像极了他们近日在御书房共读时,狼首匕首与《商君书》并置的模样。
"北狄公主果然与众不同。"三皇子旧臣李大人捻着胡须,目光落在她腰间,"只是这狼与龙相缠,怕是不合礼制吧?"
阿史那云忽然旋身,银铃随舞步荡开涟漪:"李大人可知,太祖皇帝与我北狄大可汗歃血为盟时,曾说'龙鳞覆雪,狼首吞风,二者共生,天下大同'?"她指尖划过丝带蟠龙的眼睛,"倒是大人袖口的缠枝莲,比龙鳞还要锋利呢。"
席间倒吸冷气的声音里,萧承煜望着她鬓边晃动的珊瑚珠。自祭天后,太后再未召见他,却频频宴请北狄使团,显然是想绕过他拉拢北狄。而阿史那云每次赴宴,总会在袖中藏片狼毒草叶——不是为了下毒,而是借草香提醒自己,金銮殿的宴席上,筷子夹着的可能是蜜里的刀。
"陛下,太后有请。"琳琅忽然至他身侧,语气里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萧承煜起身时,瞥见阿史那云正被几个贵女围住,她们指尖捏着绣绷,说是要教她绣牡丹,针尖却故意往她掌心扎。
"牡丹虽美,却不如北狄的狼毒花实在。"阿史那云忽然抓住贵女的手,将绣绷上的牡丹扯破,"至少狼毒花能治伤,而牡丹...不过是温室里的摆设。"她抬头望向萧承煜,琥珀色的眼睛映着他玄色朝服,"陛下说,是不是?"
少年皇帝忽然轻笑,这是他今日第一次在太后面前露出笑意:"公主说得对,朕近日在御书房种了盆狼毒草,倒比牡丹开得精神。"他转身时,蟠龙纹衣摆扫过案上的《王会图》摹本,龙首望北的眼瞳,恰好与阿史那云腰间银铃的狼首相对。
太后的指尖在扶手上敲出细碎的响,目光落在他脊背未愈的伤:"皇帝近日与北狄公主走得太近,怕是忘了自己的身份。"她忽然抬手,命侍女捧上玉匣,"哀家替皇帝选了位贤淑的皇后,是右相之女。"
玉匣打开的瞬间,萧承煜听见自己心跳如鼓。匣中是枚蟠龙纹金钗,与阿史那云的狼首银铃形成刺目对比。他忽然想起昨夜她趴在案头,用珊瑚珠串穿起他撕碎的奏折,说"狼会把碎肉攒成猎物"——此刻的金钗,不正是太后想用来扎住狼与龙的荆棘?
"母后,"他忽然跪下,脊背的伤扯得他眼前发黑,"太祖皇帝与北狄结盟时,曾立誓'不娶北狄女,不斩狼图腾'。"他摸出怀中的双玉佩,狼首与蟠龙在烛火下交映生辉,"若朕此刻立了皇后,便是违背祖训,让太祖皇帝的蟠龙纹蒙尘。"
太后的脸色骤然铁青。殿外,阿史那云的银铃声忽然清晰起来,混着她与贵女们的笑闹:"我们北狄嫁女儿,可是要新郎骑狼过雪山的,你们中原的金钗...能划伤狼的爪子么?"
萧承煜忽然抬头,看见她正站在雕花门外,鬓边的珊瑚珠沾着片海棠花瓣。她朝他晃了晃手中的狼首匕首,刀柄上的"无畏"二字在暮色中泛着光——那是她方才割破绣绷时留下的痕迹,像极了他脊背上,与她掌心重合的伤。
是夜,萧承煜倚在御书房的蟠龙柱旁,看阿史那云蹲在地上研究狼毒草的长势。她忽然抬头,珊瑚珠串扫过青砖:"陛下可知,北狄的狼毒草有两种?一种能致命,一种却能让伤口结痂更快。"
他望着她指尖的血珠,忽然明白她为何总在宴席上故意受伤——那些血珠落在御花园的泥土里,正在悄悄改变着金銮殿的生态。就像她带来的追风,每日踏碎琉璃瓦上的霜,让蟠龙纹的阴影里,渐渐长出草原的草。
"云儿,"他忽然伸手,替她摘去鬓边的海棠,"明日随我去冷宫,看看太祖皇帝当年与北狄大可汗共饮的狼首杯。"他指尖划过她腕间银镯,那里刻着细小的北狄文,是她母妃的名字,"有些真相,该让它们见见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