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一言难尽阿!(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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鎏金香炉转过九曲廊角,龙涎香里裹着铁锈腥气扑面而来。谢季卿眯眼望去,抬炉内侍的皂靴底分明沾着丹墀特有的朱砂泥,可今日朝会分明设在崇德殿。

"谢公,请。"

护卫的横刀突然出鞘半寸,刀身映出谢季卿骤然收缩的瞳孔。那寒芒里还映着三丈外崇教殿檐角的铜铃——本该静止的铃舌正在诡异地左右摇摆。

"晋王稍顷便至。"

李茂的声音自九级玉阶飘下,绯色官服上的獬豸纹在晨光中泛着血光。

这位太子宫令的皂靴稳稳踏在"忠"字地砖上,却将腰间鱼袋有意无意转向西侧——那里是晋王来路的方向。

谢季卿的笏板在掌心转了个弧,这是太医署特制的暗号。

身后两名医官见状,将已到唇边的质问咽了回去。他们的目光掠过李茂腰间鎏金蹀躞带,那里本该挂着出入禁中的银鱼符,此刻却空空如也。

黑袍拂过青石地面时带起细碎铃响,景教医师胸前的青铜十字架撞在药箱上,发出类似佛寺晨钟的嗡鸣。

谢季卿的瞳孔猛地收缩——那药箱侧面的莲花纹,分明与三日前吴王府失窃的密匣纹样相同。

"大师请。"

李茂躬身的角度恰好让朝阳照在崇教殿门楣,那里新刻的"明德"二字尚带着石屑。

景教医师抬脚跨过门槛时,谢季卿看见他黑袍下闪过一抹银光——正是太医署上月遗失的九转金针筒。

马蹄声自承天门方向传来,李义府捧着晋王印信走在最前,腰间玉带钩上的螭纹与许叔牙怀中《氏族志》的烫金纹章交相辉映。

高真行的云头履踏过地砖时,谢季卿注意到他特意避开刻着"孝"字的砖块——这位申国公之子,三日前刚将生母送进道观清修。

长孙祥与晋王并辔而行,手中马鞭轻点宫墙新漆:"表兄看这'永徽'年号可还工整?"话音未落,一滴朱漆恰落在晋王赤舄前,绽开如血痕。

谢季卿的余光瞥见崇教殿窗棂闪过铜镜反光,那是太医署特制的窥诊镜。

昨日太子在朝会上谈论司农寺时,正是用这面铜镜反射日光照在户部尚书的笏板上——难怪那老臣突然改口支持平价售炭。

晨风卷起许叔牙的袍角,露出内衬上墨迹未干的《考工志》残页。

谢季卿突然明白太子为何选择崇教殿接诊——这里讲案下暗藏的机关,足够将十册《贞观政要》换成工部密档。

而那位景教医师的药箱厚度,恰好能容下三卷《氏族志》抄本。

……

谢季卿的皂靴碾过阶前新落的槐叶。

他望着李治蟒袍下摆的银线云纹,那些暗绣的纹路竟与三日前吴王府密室中见过的机关图样暗合。

"臣..."

谢季卿俯身时,犀角笏板不慎滑落。

笏板背面沾染的黍米灰,正是司农寺仓廪特有的陈粮痕迹。

李治抬手虚扶的刹那,他瞥见亲王袖中暗袋里半枚残破的龟甲——昨夜密探来报,那龟甲上灼着"荧惑犯紫微"的卦象。

殿内龙涎香里混着丝缕铁锈味,谢季卿的银针囊突然震颤。

三日前为太子换药时,他分明嗅到过同样的血腥气。

景教教士的药箱铜锁正与秦宸腰间玉带扣相吸,那锁眼纹样竟与太极殿蟠龙柱的裂痕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