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短小故事（8）（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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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一】

予我回响

七年前。

李飞第一次见到那个男生，是在学校操场的角落。那时候的李飞，还是个没心没肺、天不怕地不怕的毛头小子，整天跟一群哥们儿在校园里横冲直撞，探寻着各种好玩的事儿。

那天，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一地斑驳。李飞远远瞧见角落里有个瘦瘦小小的身影，逆着光，看不清面容，只觉那身形单薄得像张纸片，仿佛风一吹就能飘走。鬼使神差地，李飞带着满脑子的好奇凑了过去。

待走近了，他才发现这男生皮肤白皙，眉眼低垂，长睫在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透着股子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李飞的手不受控制地伸了出去，想去拍拍这看着像瓷娃娃般易碎的肩膀，结果人家冷着脸，迅速地往旁边一闪，眉头轻皱，声音冷硬：“别碰我。”

这是男生跟他说的第一句话，简短又疏离，像盆冷水，把李飞的热情浇灭了大半。他撇撇嘴，心里却莫名泛起一丝涟漪，想着这刺儿头还挺有个性。

从那之后，李飞像是着了魔，总能在校园里捕捉到男生的身影。他知道了男生叫苏然，成绩优异，性格孤僻，独来独往。而他自己呢，成绩不上不下，靠着体育特长生的身份才在这重点高中有一席之地，整日嘻嘻哈哈，跟苏然就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有一回，李飞在篮球场上挥汗如雨，中场休息时，一抬眼就看见苏然抱着一摞书从操场边路过。他想也没想，扯着嗓子喊：“苏然，来看打球啊！”苏然脚步未停，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仿佛李飞只是一团无关紧要的空气。

李飞的哥们儿们哄笑起来，拍着他的肩膀调侃：“哟，飞哥，热脸贴冷屁股啦！”李飞恼羞成怒，把手里的矿泉水瓶往地上一摔，又朝苏然的背影喊道：“装什么清高啊！”可气归气，每次目光交汇时，苏然眼底那一闪而过的倔强，却像钩子一样，勾得李飞的心愈发痒痒。

三年高中时光，就这么在李飞的追逐与苏然的躲避中溜走。毕业那天，李飞喝得酩酊大醉，在KTV的走廊上堵住苏然，舌头都捋不直了，却还是红着眼眶问：“苏然，我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苏然静静地看着他，许久，才轻声说：“同学。”说完，侧身绕过他，走进包间，徒留李飞靠着墙，满心失落。

后来，李飞上了一所普通大学，学了体育教育专业。大学四年，他谈过几段恋爱，每次都无疾而终。那些女孩们笑靥如花，却没有一个能让他有当初对苏然那种心动又抓心挠肝的感觉。偶尔夜深人静，他想起苏然，心里就像被猫爪子轻轻挠着，说不上来的滋味。

七年后。

李飞毕业后回到家乡，在一所中学当体育老师。这天，他刚结束了一场篮球赛的裁判工作，累得腰酸背痛，正往校外走去。学校门口停着一溜豪车，都是来接学生的家长。李飞暗自咂舌，心想现在的家长可真舍得下本。

不经意间一抬头，他看见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站在一辆黑色路虎旁边，正低头看着手机。那身形，那气场，让李飞莫名觉得熟悉。待那人抬起头，四目相对，李飞只觉脑袋“嗡”地一声——是苏然。

七年不见，苏然像是脱胎换骨了一般。他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衬得宽肩窄腰，身姿修长。脸上的稚气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成熟冷峻的线条，眉眼间的清冷依旧，却多了几分运筹帷幄的自信。

李飞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苏然已经迈着大步走了过来，指了指旁边，声音低沉：“唉，你车在那。”那语气，就像他们昨天才见过面，熟稔又自然。李飞有些发懵，下意识地回了句：“我没开车啊。”

苏然微微皱眉，眼神里闪过一丝疑惑，似乎这才认真地打量起李飞。片刻后，他嘴角勾起一抹极浅的弧度，带着点揶揄：“李飞，几年不见，混得这么惨？”李飞一听，顿时火冒三丈，这熟悉的嘲讽口吻，一下子把他拉回了高中时代。他梗着脖子回道：“关你屁事！”

话虽这么说，可看着苏然转身要走，李飞又急了，冲口而出：“哎，苏然，这么多年没见，一起吃个饭呗。”苏然脚步顿住，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有些捉摸不透的东西。良久，他轻轻点了点头：“行。”

两人走进一家火锅店，热气腾腾的氛围与他们之间略显尴尬的沉默形成鲜明对比。李飞没话找话：“你这车不错啊，现在混得风生水起吧？”苏然握着茶杯的手顿了顿，淡淡地说：“创业，做点小生意。”

火锅汤底开始咕噜咕噜冒泡，李飞手忙脚乱地往锅里下菜，偷偷抬眼瞟苏然。苏然安静地坐着，偶尔看向窗外，眼神悠远，像是藏着许多李飞不知道的故事。

酒过三巡，李飞的话匣子彻底打开，他说起大学的糗事，说起工作的烦恼，苏然只是静静地听着，时不时应上一声。末了，李飞眼眶微红，看着苏然问：“苏然，你说咱俩咋就变成现在这样了呢？高中那会儿，我天天想着引起你注意，你却总对我爱搭不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