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伏牛旧事(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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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少女自然就是纨素。她天明时回了洛京城内,第一件事就是洗去了易容,决定以真容来管这桩闲事。这山中白雾,则是她去药铺新配的两包药之一所造出的。只消在上风处几个山头点起一点药引,这药粉就会凝结山中水汽,变成浓雾的源头,到入夜之后,天气转寒,三人又在东侧上风的山头点起六个火堆,让药气随风散播,雾气就会越来越浓,不断扩散蔓延。而几人背后挨着悬崖最近的一个火堆,烧的是名叫“净尘”的解药,因而独有这山崖之上毫无雾气,仍是一片清明世界。
这药是离恨天所传,只做凝结水汽,造出浓雾之用,并不伤人,更并非像青竹婆婆辜云所传承改进的“五烟散”那样会在白雾中夹杂毒烟,逐渐侵蚀中招之人的内力,使人周身虚软,无法反抗。但伏牛五老心头自有旧时所做的缺德事横着,心虚气短,哪里还能分辨?一见白雾,便觉见了索命恶鬼,再听得琴声,不约而同,皆背离琴声方向,疾奔而逃。但奚笪身为“心魔琴”岂是泛泛之辈,几人自以为是在逃走,但方位感全被琴声扰乱,心念皆被琴声牵动,终于皆聚于此处。至于他们手下所带弟子的死活,他们哪里还顾得上?此时一见纨素、奚笪、宿真三人,更是杯弓蛇影,惴惴不安,哪还顾得上维护门派名声?想起本欲背向琴声逃走,竟被琴声牵引到此处的这份邪性,更加不敢向三人出手邀斗了。独有耿天雄心内无私,只念着师弟妹安危,方敢先站出来向纨素等人问话。纨素故弄玄虚,有意不答,越发逼得伏牛五老皆两股战战,只觉得今日便是报应临头。
却原来所谓伏牛五老,原本并不姓耿。他们少年之时,都是在少林寺剃度出家的僧人,其中的耿烈、耿熙二人,当时被安排在登封县城外归属少林寺的一处禅院,负责接待交租的佃户。少林寺田亩逾万亩,佃户逾千人,因属寺院,遂立下规矩,每年都应由佃户家中的男子负责送租子到寺中。偏偏三十五年前,当时二十七岁的辜云,她的丈夫一病死了,儿女皆还幼小,只能自己推着粮车,排在队列之中。她那年身穿重孝,一色雪白麻衣,更衬出非凡美貌。耿烈等小和尚,当时都正是二十岁冒头,“血气方刚”的岁数,又兼少林戒律约束甚严,平日里哪里见过如此美貌女子?一见之下,耿烈便先起了邪念。他当时法号“德真”,眉清目秀,长相颇有些迷惑性。他起了邪心之后,便装作一副规规矩矩小和尚的样子,走到队列之中,合掌提醒辜云此地应由男子前来交租之事。他又问清辜云为谁戴孝,便以“减免租税”为由,将辜云骗到内室账房之中,意图强暴。辜云一介弱女子,哪里挣脱得开?百般反抗,仍被他成了事。她心性坚毅,见事已至此,便虚与委蛇说几句好话求得活命,待回到家里,便寻乡邻中的老秀才替写一张状纸,要告到少林寺执法堂去。可惜她却不知,那老秀才前脚帮她写了状子,后脚便到了禅院,寻了当天当班的耿熙,当年法号叫德远的,拿这个秘密,换了他在少林寺租的田免去了当年的租税。
德远和尚得了这个秘密,自然要向他的好师兄德真和尚透消息了。德真听说那女子竟欲向执法堂首告自己,心知若执法堂得知此事,自己性命必然不保。他一时恶向胆边生,纠集了在寺中平素关系最好的另外三个师兄弟,加上德远,五人趁夜到了附近村中,由当时法号德光的耿照在外面望风,其余四人,以迷香吹入辜家窗内,稍待了片刻,便跳窗闯入辜云家中,翻箱倒柜,要搜走那纸状纸,再行杀人灭口之事。
却不料几人进了辜云家中,却未见辜云本人,只看见她的一对稚龄儿女,睡得正熟,一旁厢房之中,门户紧闭,另有一中年女客借宿,似乎也正在迷烟的作用下熟睡,枕边有兵刃,屋角竖着一杆青竹扁担,看样子是个江湖人士。
几个和尚毕竟是第一次做如此作奸犯科之事,一时皆有些犹疑,面面相觑,不愿牵连太多人。独有德真,见几个师兄弟有些打退堂鼓的意思,抬手就是一戒刀,先把那床上的一双小孩子搠死了,横眉立目,向几人道:“玩那女人,原是我自己做的事,哥几个自然不拿我的性命当性命。但如今,若这屋里今日留下一个活口,杀这俩孩子的罪过,咱们谁也别想跑得了!”杀气腾腾,把那戒刀擎着,又往屋里去杀那女客。却不料刚踹开那屋门,一股浓郁白雾自屋中涌出,迅速蔓延到整个屋中,瞬间便是伸手不见五指。进入屋中的四人见变起仓促,一时皆愣住了。那白烟所到之处,几人皆觉得周身无力,喉咙更像被扼住一般,渐渐呼吸不畅。德真手握戒刀,横下心来,喝一声“谁在装神弄鬼!”依着原本记忆,奔入屋中,向床上劈下一刀,那刀所到之处,却哪里还有人躺着?戒刀却卡在床板里,拔不出来了。几人大骇,发一声喊,皆各从窗门中跳出屋子,落荒而逃,急急奔回禅院之中。幸而当日正是德真德远负责值守收租用的禅院,院中没有其他和尚,并未被他人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