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风雨欲来（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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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呢？”苏冉冉支着脑袋焦急地询问着奶奶，“后来春兰跟少爷有没有在一起？”

苏老太太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道，“六十多前的民国，哪有那么多的风花雪月，岁月静好的故事啊！”她的眼中似乎泛着点点泪光，“后来发生了太多的变故，在我们那个年代，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少爷也不例外，他留过洋，接受过新思想，举手投足都与那些只知道抽着大烟听听小曲的纨绔子弟不同。

“他是督军的干儿子，身份地位自然不是春兰那样的丫鬟可以肖想的，民国爱情，十有九悲。”苏老太太早已经忘记了进升少爷的长相，“只有这只保险箱啊，是他送给我的礼物，我常常将重要的东西放进去。有的时候，东西还是老的质量好，你看，我用了六十年了，都还跟新的那时候一样。”

苏冉冉感受到了奶奶的无奈，“嗯，奶奶，你先睡吧，晚安！”她走上前给奶奶掖了掖被子，“冉冉！”奶奶叫住了她，眼里是难过，“奶奶跟你说这个故事的目的就是，人这一辈子就这么短，无论将来发生了怎样的变故，哪怕嫁给了你不爱的人，日子，也照样要过，你说，对吗？”

“嗯，”苏冉冉点了点头，“我都知道的，奶奶，晚安！”

苏老太太睁着眼睛，一直睡不着，就这样醒着到了天亮，“少爷，你现在究竟在哪儿啊！”当年一别，转眼已经过了大半辈子，也许，她跟他再也无法相见了。

漫天樱花下，她含泪望着他娶了别人。十里红妆，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沿街站满了普通老百姓，督军养子成婚，好不气派。

留洋五载，接受了新思想新教育，最终还是服从了旧社会的安排，娶了当时的名门望族为妻。她的少爷脸上被涂得雪白，一双眼睛里没有一丝神采，麻木地，如同木偶一般拜了天地。他越过观礼的人群，在角落里看见了她，他那消沉的眼神才瞬间有了光。春兰就是他的光，春兰生于旧社会，长于旧社会，但是，心灵纯净，没有被旧社会的血口吞吃，她就像一棵树，栽在溪水旁，按时候结果子，叶子也不枯干。那样的生机勃勃，充满活力。

他爱她，胜过爱自己的生命。只要她安好，让他做什么都愿意，哪怕以身体为活祭，他也无惧。

黑暗的社会，如同一条吐着信子的蛇，用阴暗的眼神来审视世人，说着蛊惑人心的话，在人的心里种下坏种子，妄图开出败坏的果子，唯有喜乐才能让人阻挡生活里诸多的试炼。他是良药，是人永恒的盼望。

而春兰就是陈进升在黑暗中活下去的动力，那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生活，颓丧无望的旧社会，让许多有家世背景的少爷们用鸦片迷惑着自己跳动的心脏，只有少数人，愿意在黑暗里摸索并且前进。

想通了这一点的进升，在婚礼结束后就抛下了世家千金，奔赴前往拯救整个旧社会的路程。

有时候，苏老太太想，也许，这样的结局是好的，若当时进升少爷要带着她一起走的话，以当年督军的实力肯定不会让她活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