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属于我的那座山,崩塌了(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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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说甚胡话呢?人食五谷,害病也是常有的,哪有半点由着人的道理?”我说她轻声宽慰他,目光仍不敢抬起半分,睫影在面庞上翕动,好似捉摸不定的恐惧。

她着实害怕眼前人说撒手就撒手。

“苦了你……”卿丹书的嗓子里像盘着一口气,拉扯着游丝般的年岁:“人哪,到头来拖累的……却总是最亲近之人……”

“你快些好起来,便甚事也都没有了。”

“…………”

在卿凤舞被悲恸撕扯得七零八碎的希冀里,父亲的沉默却像是一只关门的手,她在门里,而他在门外。

“呼————”

沉默是今夜的前奏,直到门外卷地风起,踏破窗闼,肆意横行,每一阵都横扫在我濒临残缺的心上,而那要被割舍的一块,叫“亲人”。

“………………”那位罹去的父亲深深地望着自己的女儿,他的眼睛黯淡了,如同一只奄息的萤虫,竭力地想留住光。他就这样看着,像她出生时初见般,怎么也看不够似地,深深地望着她。

良久,他的目光停留在她鬓边钗头。

钗,是当年卿凤舞的娘亲,林丛留下的,也是卿凤舞出嫁那日父亲亲手戴上的。那一刻,他必是想念孩儿她娘亲的罢。

她缓缓地抬手,细细地摘下那支钗,慢慢地交放到他手心里。

钗头凤依旧,通体铮亮,浑然古朴。

“一想到……很快能相见,”父亲手握着那支钗,眼中忽而有了些光亮:“生死之事……倒也……不怕了……”

“…………”卿凤舞心中阵痛,却始终犹豫着——该不该将娘亲还活着的事告诉他。

可即便说出来又如何?卿丹书爱了一生,也念了一生,又何必再用最后的时刻去怪或去恨呢?

终于,她抬眼看他,涕泪纵横,如鲠在喉。

“舞儿……待为父去后,你必要防着琼崖来的那一位……其余的……莫再查,这世间,最难察……是人心。”卿丹书说得断续,只言片语,却似是费尽周身气力。他提着一口气,槁木般素白的脸色憋成肝红,却不肯松弛。

卿凤舞心疼得紧,一道痛得难以呼吸,仿佛自己才是喘不过气的那个:“父亲……是说……南叙?是……是她……在您的饮居中……动了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