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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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吧,”吴荃手心一拍手背,看向她,做了决断,“你先过去,既然有猫腻,有什么有心人毁尸灭迹就麻烦了。我一会儿便带着钱仵作过去。”

他对她倒是真很尽心尽力。姜寒星略微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她其实并没为他做成过什么,就那么一点点雪中送炭的心意——还是假的,还是全是为了她自己。

不过这一点不好意思转瞬即逝。她看起来很感激的向他拱手告别:“那可真谢谢吴兄了。”

京城腊月里的风,简直刀子直接往脸上下一般,尤其是策马疾驰的时候。但姜寒星也顾不得了,直接从衙门里的马厩里牵了匹马,跨上就往城门口冲。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街上并没什么人,故一路上还算顺畅,就是到城门口时遇见了一些小麻烦。门口那卫队长不知喝醉了还是怎的,又是说快到宵禁了又是说她当街纵马,反正就是不肯让她好好出去,拿出了东厂的令牌也不行,非说没听说过东厂还有女子在当差的。

纠缠了好一会儿,那卫队长才算是松了口,说她肯答应回来同他亲香亲香,他就放她出去。要是在之前,姜寒星肯定随口就答应了,反正空口承诺而已,再恶心也就是口头上,又不真的掉块儿肉。但现在她刚经历了于峰那事——她说是不在意,可哪儿能真一点都不觉得膈应得慌呢,她又一直在为周臣的事焦心。

于峰毒杀周臣是刘瑾授意,李东阳同马永成合谋也是为了刘瑾,虽她现在依旧不知一个小小九江知府究竟哪里值得这么多大人物为他上心,但这事背后有非常复杂的势力牵扯这是无疑的。是,她只是想借机信让于峰永远消停,并没有半点要牵扯进这些事里的意思,但这样的大事,牵扯不牵扯的,是她一个番役说得算的吗?她是冒着多大的风险做这事,现在因为你个耍酒疯的城门守卫便全断送了吗?

这样一想,姜寒星当即一脚踹向了他还在猥琐的笑着的那张丑脸,又还没等他身旁的卫兵同她动手,便翻身上了马,腰间令牌往下一扯,直接朝着他那张被踹肿了的脸上砸了过去:“有旁的识字不不妨看一看,都不识的话可以等明天一早亲自到东安门去问。”

哪儿能真一个识字的都没有,也都看得出是他们头儿在胡搅蛮缠,于是三四个人眼色一使,当即都一拥而上,乱七八糟地扯着他们要冲上去讨说法的头儿,佯装作宽慰状,任由姜寒星跨上马扬长而去了。

城外的官道上,姜寒星遇到了已经卸了尸体回来的运尸车,姜寒星略停下来问了具体位置,便又马不停蹄的往乱葬岗那边去了。

车夫说因为突然加上了周臣,耽误了时辰,怕赶不及宵禁之前回去,便没往里边走,直接都给扔在边上,顺着官道一走,看见松树右拐,第二棵大松树下边就是。

姜寒星远远的没看见松树便先看见了树下的那几卷苇席,这才算是略微放下了心,伸手去勒缰绳,想慢慢的过去.死后会到这儿的都是苦命人,何必再扰了他们安歇呢。

谁知她刚手上用力,松树下边便传出了剑的铮鸣,由远及近,直冲着她这边来。姜寒星一惊,左手已经伸向了腰间,要去拔剑。

她可没这这样大的本事,左手也能使剑,只是右手马还没停下来,她右手非得扯着缰绳不可,要不然肯定要直接从马上摔下来的。好在这一剑是从她左侧来的,她左手拔剑反倒是刚刚好,纵然支持略微勉强,她却已经拉了缰绳了,待到马停下来,她直接翻身下马,便都不妨事了。

谁知来者是个十成十的阴损小人,不仅搞偷袭,还临到她跟前突然转了剑势,突然往下劈又改横扫,她这一下挡了个空,而那小人的剑已经砍在她马的前腿上了。

马吃不住痛,当即长啸着两条前腿直立了起来,姜寒星猝不及防,直接从马背上被甩了下来。纵然她伸手敏捷,落地时直接一个翻滚让自己免了摔伤,却也因此完全来不及阻挡他直直刺向自己心口这一剑了。

今晚月色很好,月光洒落在这偷袭她的小人身上和剑上,姜寒星突然福至心灵,冲着他大喊起来:“于峰!是不是你!”

其实她根本就没认出来来人是谁。纵然月色很好,怎奈他是蒙着面的,只一双眼睛露在外边,这刀光剑影还一直闪烁着,她怎么可能仅凭这双模糊的眼睛就认出来是谁?但她只要提出了猜测,他心神总会动摇一下的吧,不管她猜的究竟对不对。

来者剑势果然一滞,纵然极其细微,却足够姜寒星站起来了,她左手剑换右手,正要提剑去挡,突然一道凌厉的剑风由远及近,正中这偷袭小人的手腕上,他手一抖,剑自然也跟着偏,由心口转向下脖颈,擦着姜寒星脸颊过去了。

姜寒星当机立断,剑势由横挡转劈砍,直接砍向了偷袭之人持剑的臂膀,他再受不住痛,呻吟一声,剑掉在了地上。但反应倒是很敏捷,根本就没有回头捡剑的意思,直接脚尖一点,向着旁边松树飞了过去。她倒是也追上去了,但她轻功实在是也很平平,待到她跃上树梢,人早就不知去向了。

他奔逃的方向是河,河岸上全是比人还要高的苇草,苇花白茫茫一片,根本就看不到头,这让她到何处找去?姜寒星只好从树上再跃下来,先就这么算了。

吴荃站在方才他们打斗的地方等她,见她走过来了,便把手中两把剑中的一把递给她:“这是方才那人的剑——你脸上的伤,没事吧?”

他这么一问,姜寒星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到了脸颊上的刺痛,她伸手摸了一把,摸到了血迹,一时间也很是有些担心——这要是破相了可如何是好?但吴荃还在跟前,颇关切的看着她,她只好作出不甚在意的大方模样,手放了下来:“一点小伤,不妨事。方才真是谢谢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