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赤水竹涛（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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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饥肠辘辘时才放慢速度，这白茫茫的大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儿，后知后觉的他才察觉到，这下是迷路了，路引上也查不到显眼的地标。找到一两丈宽的土河，顺流而行终于看到了一规模不小的村落，村口有一石碑写道，大田庄。

这么冷的天儿竟然还有人蹲村口吃风，麻子下马走到跟前，“老丈，这村里有管食宿的店吗？”

“有啊，顺着这道儿直走一拐弯就是，显眼的很。”佝偻着身子的老汉睁开眼，瞅了一眼麻子说道。

“谢了，老丈。”麻子上前塞老汉手里几枚大铜子，牵马进了庄子。

确实显眼的很，门口还悬着一挂酒旗，在猎猎寒风中疲惫得倦着身姿，麻子牵马一进门，看到骡车马车后顿时眼睛有些涩干，嘴角也有些抽抽。

这不昨晚遇到的行商小车队嘛，敢情自己狂奔了一路，还是跟在后头吃灰。麻子已下定决心不浪了，紧跟车队走商道，他们也要经过竹霞镇。幸亏这店里人多口杂，麻子想着锻炼脸皮就从今儿起吧，撩起门帘大步走进堂中。

十几人的热闹气息把寒冷的细风赶得远远的，进门后一股热气袭来，除了饭菜香气也有些脚臭汗酸气，麻子急停恰好跟忙活完要进堂厅的小二哥撞个满怀。

嗯，有些软糯，麻子惊异罢急退，“小二哥”双手抱胸幽怨的狠狠的剜他一眼，“打尖儿还是住宿啊？”

“先吃饭，上你们店里招牌菜，再要上房一间，饭菜直接送屋里，马槽里添些豆料，有劳小，小二哥了。”

“跟我来吧。”小二哥也察觉到麻子是无心之举便不再纠结，跟随其后的麻子粗看了下小二哥的身型，嗯，不辨雌雄。

看来客栈开在商道边的生意都不错，村里这家虽只是一层，但占地半亩多些，进屋查看后一应用具很满意只差浴桶，“店中有无热水？”麻子一脸希冀问道。

“这位小哥，我们这是村店，烧热水可是很费柴火的，你要的饭菜马上就好。”小二哥越来越觉得不能久留，刚才后背被注视的感觉麻麻的，当然更不能拿自己用的浴桶给他用，还是让二哥来送饭菜吧，自己还是跑前台照应得了。

麻子不知何时冒犯到小二哥只好作罢，一番洗漱后坐在桌前苦读刘先生赠送的几本书，还未片刻，一位十七八岁样子的伙计送来一盘饭菜，嗯不错，这村店竟然能做一手好焖鸡。半只鸡归由幽怨中醒来的铁鸡儿，麻子跟小河狸分享了另半只。

一夜无话，苦读夜半的麻子于修行中度过漫漫寒夜。在店家后院养的雄鸡闹钟中醒来用罢早膳，喂马喂铁鸡儿后，远远缀在那几人行商车队后面慢行，缓慢的节奏不耽误麻子闭目养神，前面的车队都知道后面紧随的不是啥歹人，是个要去县府进学的小书生。

诸事无话略表，麻子跟着车队一路默契住行食宿，车队有心结个善缘，总在饭点到达食肆晚间抵达可宿睡的客栈或是驿站，四日后终来到赤水河畔的竹霞镇。

整座镇子并无城墙围护，乃是跨河集聚成镇，分为南北两区，赤水河岸北的唤作北镇，南侧则唤作南镇，中间有座汇集泥沙而成的洲岛，狭长状，面积颇大足有千亩，竹林密布，与南北两镇区之间需渡船往来。

若到春夏两季，在南北两镇的酒楼上赏河景已成俗例，有好事者言道上午观景在北镇居佳，下午赏景到南镇更胜一筹，望得竹林涛涛水禽嬉闹。

运气好时，能见得一人高的白鹤黑鹳取食在赤水，归宿于竹涛，鹤唳阵阵，夕阳红霞，禽鸟鸣鸣，远水长空一色，雁鹤吐嗉归洲，一幅霞伴鸟归竹林图跃然于纸上。

县府甚至周边郡县诸多善丹青的文士大家常赴于此，赏景采风作画，流连忘返，更有诗书文坛名宿驻足于此，吟诗作对，佳话连连，诸酒楼沾这么多文气具是布置静雅，墙壁多留空白，诗书一绝者可泼墨留芳，引得诸文士学子心向往之。

眼下傍晚时分，天色灰蒙蒙，麻子站在南镇一酒楼三层观冬日水景，有几只寒鸟取食于水，黄浊的大河蜿蜒远方，几艘艋舟浮游河中，竹岛上倒是青黄郁郁成荫，千里烟波雾蒙蒙，一股浩瀚水气直涌入胸中。怪不得这三层天字号客房一日作价三百文呢，待到春夏胜景时，再翻倍也休想抢得。

饭罢泡在浴桶里闭目休息，桶旁的小河狸怕烫只能窝在麻子披肩散发上。正月末县学书院才开学，麻子觉得自己有充裕的时间，没必要在路上急切，心一旦慢下来，一切就没那么匆忙。

美美睡了一觉后，冬晨麻子只身来到镇上早市逛热闹，也许冬日赤水河水位低的缘故，货船行船量不大，只察觉到药草类货价比平日低了二成，麻子便拐进药行把黑子口粮备得足足的。

逛到码头口时，人声鼎沸，这寒冷的河风依然挡不住喧闹的热气儿。

一艘三桅帆的客货两用大船，小三十丈的庞大船体，一靠岸便是这几处码头区停船中唯一的巨无霸，看着刚系好缆桩的船夫，这艘大船怕是夜行过来的。啧啧，但凡船小点，在赤水河道上金主再咋加钱也没人把头拴在腰带上耍夜行，这一段水路可不仅仅只有那虎口关那一处险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