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山雨欲来风满楼(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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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山雨欲来风满楼
但事情并不是任雨泽想象的那么简单了,在任雨泽的方案获得了冀良青书记的认可和支持后,全市长的电视采访也完成之后,全市长就有点蠢蠢欲动的迫切了,他连续的开了几个会议,在任雨泽明确表示了现在还是时机不到,资金困难的情况下,全市长独断专行的要求下面马上展开这项工作。
任雨泽在会上说:“全市长,现在我们的资金还没到位,现在就铺开来搞,恐怕会有很多问题。”
全市长现在是精神焕发,很大气的挥挥手说:“这就是你任雨泽太过小心了,我们做项目哪有等到资金到位了才做的,都是边干边想办法,前期的资金也不太多,就是坼迁补偿款,这个钱市财政是可以拿下来的,对不对啊,黄局长。”
市财政局的黄局长面露苦色的说:“全市长,不是我不支持这个项目,但要财政一下拿出这么多的资金来,真的很紧张啊。”
全市长面有温色,带点情绪的说:“你们怎么都是这样的想法,你们这叫什么?叫保守,知道吗?保守。我也没说马上让财政全部拿出这么多的钱,坼迁可以先走,但资金慢慢赔付,群众也应该能体谅到我们的困难,群众也是有觉悟的。”
任雨泽拧起了眉头,他真不想附和全市长这种论调,为什么坼迁了不给群众马上兑现拆迁款,群众难道就一定要为政府买单,万一最后资金跟不上了,项目流产了,怎么给群众交代。
但全市长正在风头上,他难得这样霸气一次,所以不管是任雨泽,还是财政局的黄局长的话,他现在都是听不进去的。
任雨泽就插了一句话说:“全市长,要不我们和财政局再好好的碰碰,然后在.....”
全市长一口就打断了他的话:“雨泽同志,你就不能成熟一点吗,有的事情不是等出来的。”
任雨泽对官场的“成熟”二字一向是非常反感,他认为,如果把世故圆滑视为成熟,那么成熟的开始就是腐朽的开始,这样的成熟自己是永远不想的,但此时此刻,他又必须很不情愿地装出成熟来。
他尴尬的笑笑,咽下了心中想说的话。
黄局长见任雨泽无话可说的,很无奈的看了一眼庄副市长,希望能得到庄副市长的声援,但庄副市长低着头,很认真的在自己笔记本上画着什么,一句话都没有说,让黄局长非常失望。
在政府,也只有庄副市长提出异议,才有可能制止住全市长的冒进,但庄副市长为什么要提出来呢?他才不想制止,本来对这个项目他就不怎么舒服的,自己是常务副市长,为什么这样大的一个项目,全市长就不交给自己,就算不交给自己吧,但至少也应该提前和自己好好的商议一下啊,你和任雨泽就这样迫不及待的想要挣功劳?那行啊,你们就慢慢的搞吧?我就看你们到时候怎么收场。
财政局的黄局长忍不住了,就咳嗽了一声,说:“庄市长,你的看法呢?”
庄副市长心中骂了一句,你老黄傻啊,我不想说你还要指名道姓的把我提出来。庄副市长像是突然之间清醒过来一样,抬起了头,说:“嗯,好好,我支持啊。”
所有参加会议的人都看着他,搞不清他这话是什么含义,他到底是支持现在就动这个项目呢?还是支持财政局黄局长和任雨泽的阻止呢?谁也说不清。
黄局长还要说话,却看到了庄副市长对着自己闪过一抹严厉的眼光,黄局长心里咯噔的一下,他知道自己把庄副市长叫错了,情况已经很明确了,看来庄副市长要装糊涂,大撒手,最后想看全市长的笑话。
黄局长就不敢在多说什么了。
其他与会的人都大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想法,唯独把任雨泽一个人亮出来制止全市长,任雨泽又说了几句,全市长明显的不高兴了,冷冷的对任雨泽说:“雨泽同志啊,你是不是怕担责任,嗯,要是这样的话,这个项目我直接来负责,出了问题我来承担。”
他的口气很生冷,一下就把任雨泽顶到了墙角上,任雨泽也只好作罢,自己在新屏市还是人微言轻的,靠自己硬顶全市长那是顶不住的,最后不要事情没顶住,自己还让全市长恨上了,那才没意思。
任雨泽叹口气,也只好不说话了。
全市长意气风发的又大讲,特讲了一通广场项目的重要性和迫切性,最后一个个把那些局长叫起来,让他们给自己做了保证。
今天的会议对全市长来说也是一次少有的发挥,他展示了自己强大的魄力,他也在心中暗自得意,原来自己也是可以这样霸气一点的,你看看,下面人还是都要听自己的,连庄副市长这次也老老实实的连说支持呢。
会议好像是开的很成功,但任雨泽感到了事情的危险。
隔了没有几天,新屏市的国土局、规划局和城市建设局就联文下达了一份文件通知,公告给社会各界人士,文件说得明白,为了贯彻新屏市政府的会议精神,为了打造新的新屏市形象,为社会公众提供有益身心健康的工作和生活环境,决定对光辉社区部分房屋进行拆迁。
文件下面注明了补偿标准、办法和方式,以及搬迁的截止日期。
新屏市的光辉社区就是这次准备新建广场的一个老社区,这里的居民都是清一色的新屏市城的本地人,你是我的什么人,我又是谁什么亲戚,人与人之间关系很复杂,盘根错节的,可以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全市长一纸命令一下,新屏市的城区可就炸了窝,公告下发张贴的第二天,新屏市的群众纷纷上街,相互打听和传闻自己从各个渠道获得的各种信息,一时间,整个城区乱哄哄的,大家最为关心的就是赔付,补偿和搬迁问题了。
光辉社区方圆三四百亩土地,这次实际是全市长个人意志但以市政府名义颁发的拆迁命令,所涉及的拆迁范围大概在四五十亩之间,这里背靠新屏市的一个景观,树木繁多,一年四季郁郁葱葱的,很有南国妩媚的特点。
按照全市长的意思,就是要把这里开发出来,建造一个花园式广场,至于搬迁后怎样安排,全市长也有一番打算藏在胸里,就是将他们撵到新开放建设的环北路小区去住,而补偿的标准也是文件规定好了的,算来每户人家到小区那边购买一套住房是差了一点,但即使所定标准偏低,还需要人们掏出部分钱来弥补上去,那也是应该的。
毕竟这光辉社区的民房都是破烂的旧屋了,而小区那边可是宽敞明亮的新居嘛,以旧换新,多么高兴的事情,你百姓不掏点腰包,总想着占政府的便宜,这门经念也别想念!
全市长也想到过群众抵制的问题,对这个问题,他是抱着乐观自信而且充满革命豪情的态度的,搬迁文件下发没有几天,他就经常隔了三、五天打电话过去,催问工作进展得怎么样了,还不断以讲政治的口吻给政府那帮工作人员打气,说存在困难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革命的壮志和**,并严格要求说,这是政府的一件硬性工作,年终是要进行考核的,到时候,领导这工作不得力,就自动脱乌纱帽;工作人员工作不尽心,就要严惩,有奖金的扣奖金,有绩效工资的减发绩效工资。
但是毕竟定的标准确实过于低了,搬迁工作就受到了很大的阻力。
原来在社区住着的又多是城镇居民,有好些人又没有能力捧上公家饭碗,因而可以攥到贪污公款的权力和机会,多数是种点下点苦力,做点小买卖,租点房子来作糊口之计的,现在冷不丁的,就要让他们自己从瘪了又瘪的口袋里掏出几万甚至接近十万的现金去购买小区新房,这帮生存惟大、糊口为先的普通百姓怎么会服,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
要搬迁的光辉社区范围里,民房和几家机关盘错着,机关单位也多半是一些穷的单位,比如供销社啊、优儿圆啊、水利勘探对啊、文化局啊什么的,也是,如果是富得流油的部门,早出去建盖新办公楼了,既然还是国家单位,他们巴不得来这么一次搬迁呢,以为这么一来,国家总会给自己安排吧,这种心理当然就属于典型的破罐子破摔了,他们自然不象百姓那样抱着哭死哭活的心态。&a;lt;最快更新请到138看书&a;gt;
任雨泽已经发现了这个不大好的苗头了,他也找过全市长,也和他据理力争过两次,希望政府在研究一下,给老百姓把补偿费用再太高一点,至少不能让他们搬过去了还自己掏钱,对这个小区的群众情况,任雨泽已经到公安局做过详细的了解,知道小区是穷人多,富人少。
但现在的局面任雨泽已经有点无能为力了,全市长抛开了任雨泽,他给任雨泽了几个后期的事务,让任雨泽去规划,像将来的广场布局啊,以后的灯光设置啊,还有广场增加多少健身器材啊,等等这些比较遥远的东西。
而对于最为关键的拆迁,任雨泽现在根本连手都沾不上了,全市长也不给他这个机会。
这天早晨,全市长刚到办公室坐定,就接到政府办公室那边的电话,向他报告说:“不好了,不好了,全市长,我们政府门口围堵着一大帮老百姓”!
全市长一听,心想这帮百姓真是无法无天了,竟敢聚众到政府机关大门示威闹事,还知不知道今天是谁的天下,还有没有一点组织纪律性,还讲不讲和谐,服从不服从领导?真是活脱脱的刁民、不服管理的村夫野汉!
他再也不多想什么,拿起电话就挂到公安局韩局长那里,吩咐他组织警力,迅速赶到政府来,将示威闹事的人群驱散,还特意交待说,如果发现有组织者和带头闹事的人,就毫不客气地将其拘留起来,按照扰乱社会治安或者妨碍公务的罪名重重的进行处理!
公安局的韩局长马上组织城区派出所和可以动用的警力,风驰电掣地赶往政府方向。
聚在政府门口的百姓正是即将被勒令搬迁的光辉社区的居民。
从搬迁公告到现在已经是第十天了,公告上说的明白,说是给居民们半个月的准备时间,这就意味着,还有几天的老屋即将在这片土地上荡然无存,他们必须到指定的地点去购买新房,至于钱不够怎么办?那就是他们自己要面对的问题了。
从某重意义上说,中国的老百姓素来就具备着惊人的忍耐和忍让力,在国家管理和官员的命令之下,他们确实能够也只有能够忍住满腔委屈与不满,来稀释自己心理的悲伤和压制个人的意愿!是的,他们可以服从大局,可以配合政府,愿意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
但是,就本次突如其来的搬迁命令也来得过于让人无法预备了,它所涉及的经济方面更让这些贫穷的百姓们难以承受,文件上说的明白,搬迁后的补偿方式通通以现金方式结算,具体标准是,视地段发不同分别给予一定的现金补偿,让搬迁户们到新开发的环城路的金色家园去购买新房。
全市长的算盘打得好,筹划也很周密。这样一来,不单建造花园式广场的地有了,顺便也帮了那位外地来开发商品房的商人的忙。
这其中有个内情,一个没有市场眼光的外地商人,在摸不透新屏市实情的情况下,在新屏市弄了一个大社区,但位置太偏,交通不好,购物等配套设施更是不全,等房子和项目弄好了,来买房的人却寥寥无几。
这可把怀了雄心壮志和揣着巨大金钱梦想的商人搞傻了,整天在为自己丢进去的大把钱无法收回发愁。
后面新屏市全市长来了,这个不通商道却很懂中国政治的商人此时瞧出的自己柳暗花明的前景,他悄悄找到全市长那里,虔诚地倒出自己的苦水,临走时,巧妙地往全市长的茶几上放了一坨包有二十万现金的东西。
受人钱财,与人消灾,无论白道黑道,慨莫例外!之所以要搞个广场,除了全市长需要的政绩之外,这件事情也是玄机所在,对全市长来说,当是一箭双雕的妙算。
但是毕竟补偿款过于低了,这就意味着,即使搬迁户要如愿地住进新楼,还得自掏腰包,少的也得贴进去7.8万元!所谓“是可忍,孰不可忍”,也正如逼急了的兔子还会咬人,除了极少部分安分守己、胆小怕事又有点积蓄的人家外,剩下的多数居民再也过不下去了,就发声“呼哨”地自动集结起来,今天一早就涌到政府门口,口口声声要求领导给个说法。
此刻他们三三两两地围聚着,全都义愤填膺地高声嚷着要见全市长,要领导给个公正的说法,四周乱成一片,再加上过往行人的围观,一时间,交通全涌堵了。
他们几百多人正三三两两的围聚着,吵嚷着要与政府官员对话,大伙也知道和政府对抗的可怕后果,便有人说:“我们还是选几个代表去和市长谈判吧。”
众人觉得有理,便有几个打头的人轰然说:“我们还是选韩老伯等几个人为代表吧”。
就见众人不由分说,推出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来。
大家说:“是了,就让韩老伯代表我们,就让韩老伯代表我们,他当过老师,说话有分寸,会摆道理。”
大伙七嘴八舌的刚要再选两三个人出来,秩序就显得有些乱了。
而这公正与合理难道说要就给的?正当大家闹的不亦乐乎之间,突然地,平地里就冲来一串警车,随即从车里窜出一队队警察,他们持着警棍,豪情万丈、勇猛当先地排开了行人,一下就如天兵天将一般出现在目瞪口呆的闹事民众眼前。
热爱生活、沉迷平和的新屏市民众散漫惯了,同各地的中国人一样,他们哪里去和政府抗争和对峙的念头啊,他们本来也聚集了两三百人,但是此刻面对人数虽不过五六十个全副武装的警察,却全都只有发呆,发懵的份。
再一瞬间,他们身上那种胆小怕事、谨小慎微的心理特质自动发生作用了,有些聪明的人稀稀疏疏地装出局外人,事不关己地散开了,剩余的人一看,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也再发一声“呼哨”,纷纷又作了鸟兽散了开去,各回各家,怀着满腔怨愤地自去忙自己的生计去了。
只有韩老伯等几个人没有半点恐惧的样子,还坚定意志地站在原地,就见警察队伍里闪出两三个人来,其中一人还是副局长,他们悄悄把韩老伯拽到一边,带着哀求和劝导的语气说:“老伯,你就别在难为我们了,人家领导发话,我们也是迫不得已,您还是回去吧,别来淌这浑水”。
韩老伯一看,说了声:“原来是你们呀”!
“是我们,老伯,您就给我们这个面子吧”,几个人焦虑地说,副局长伶俐一些,他是这老头的孩子的同学,他凑到老伯跟前说:“您回去吧,对了,晚上我们提点好酒来陪您喝上几杯,也好久没有陪您老人家喝酒了”。
韩老伯退休以后一直赋闲在家,他又爱同自己儿子这些同学喝点小酒,因见他们为难的样子,就说:“好吧,我也不难为你们”。
几个警察一听大喜,忙用警车将老人送回了家。
聚众闹事的风波毫无悬念地平息下去,全市长十分满意。为了防止事故反复,再起枝节,他又把负责搬迁工作的几个局长找来,当面密授机宜。
这局长执行领导指示从不过夜,当晚,从各个单位抽调组成的搬迁工作宣传队,三三两两的分成十数个组,深入胜利社区的各家各户,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地讲搬迁工作的重要性,并同居民们深情地展望着未来墨山靓丽城市面貌的前景。
遇到配合的软骨头,当然这么一说就行了。但是自然多数刺头的人,还是想不通,摆出与政府打持久战的样子来,工作组的人怎会没有办法?他们按照事先上级领导交待的政策,恶狠狠地恐吓居民们说,如果你们不搬,我们就按照妨碍公务执行的罪名关你们几天,另外,如果谁家里有亲人和亲戚、朋友在机关单位上班的,就降他的级、撤他的职,扣他的奖金和工资!
这一招实在它厉害了,初时还听见搬迁户居民高声和工作组的人对着吵嚷,但工作组的这毒招一使出来,就很听不见吵闹声和埋怨声了,不到十一点钟,工作组宣告收到阶段性成果,收兵回营。
过不几天,四、五辆大型推土机就隆隆开进光辉社区,全市长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自是喜在心头,他豪情万丈地憧憬着新屏市的明天,同时忘不了一个心愿:等到花园广场建成时,一定要邀请省上的领导来看看新屏市的重大变化,更主要的是让他们也知道自己的工作魄力和作风!
但全市长的高兴有点早了,那推土机没有办法推倒拆迁的房屋,因为在推土机的前面是几百群众,警察又来了,可是这次连韩局长也无话可说了,因为群众的意见并不过分,既然房子都要推了,合同也签了,但拆迁补偿款才到帐了一半,还有一半为什么没有兑现?
公安局的韩局长就给全市长打了电话:“市长,现在群众要求政府把搬迁补偿款也解决了,说大家马上都要买房子,钱不到位,这里的房子一推,他们住什么地方?我看这要求不过分。”
全市长想想,也是这个理,补偿费用肯定是要给的,他就说:“那这样吧,你们先撤了,我和财政局联系一下,不是前几天已经说好了吗?”
全市长就把电话打到了财政局的黄局长那里:“黄局,光辉社区的拆迁补偿款怎么没有到位啊。”
黄局长在电话中唉声叹气的说:“全市长啊,最近的资金很紧张的,我现在弄的是焦头烂额的。”
全市长脸就沉了下来,说:“前些天我不是让你准备几千万吗?”
“我是准备了一些,但确实一时筹不够,上周庄副市长又调了几千万到下面山区县上了,说是现在春耕,春灌,农村要买种子,买化肥,我不能不给啊。”
全市长一下就睁大了眼睛,新屏市有多大的龙细他是知道的,这庄副市长要抽走几千万,那肯定资金就不够了,不要说下一步的建设,就是现在的搬迁都成问题了。
他头上的汗珠子就出来了,全市长现在算是明白了当时开会庄副市长那不闻不问的原因了,这家伙早就想好了给自己来个釜底抽薪,让自己现在骑虎难下,显然的,他是有意这样做,他和自己一样,对新屏市的财政清清楚楚,他也本来就是分管财政口的,怎么可能不知道啊。
全市长怒气冲冲的给庄副市长挂了个电话:“老庄,你搞什么名堂,怎么把财政局的资金都抽走了?”
庄副市长莫名其妙的说:“这钱不是在年前就开会通过了吗?在说,下面等着这资金急用呢,要是资金不到位,几个山区县今年的粮食就成问题了,这可不是小事啊。”
“但你明明知道我们现在要搬迁用款,就不能缓一下。”
庄副市长说:“我的全市长啊,这农村的事情就是抢个季节,哪能随便缓,老天不等人啊,我看这样吧,搬迁要不缓缓,等资金到位了在说,对了,财政局到省上申请修建广场的资金好像也不乐观,听省上的口气,这个钱估计是不会给的。”
全市长有点傻了,他绝没有想到自己风风火火搞的第一个项目现在成了这样一个结局,他已经是骑虎难下了,他好像看到庄副市长和所有新屏市那嘲笑的眼神,全市长咬咬牙,就准备霸王硬上弓,先让群众受点委屈,推到房子在说,他就不相信了,一个市连这点钱的都凑不够,那才是怪事,大不了下一步加大税款的征收力度,把这笔钱弄出来。
全市长的命令很快就下达了,一时间,光辉社区的拆迁现场的气氛又凝重起来,公安局韩局长又无可奈何的带着人赶了过来,他们给群众说,市里最近资金紧张,大家的拆迁款稍微延后几天,但没问题,肯定是要给的。
群众当然是不同意了,两面就针锋相对的吵了起来,现场火药味也浓烈了。
任雨泽本来是不想管这件事情的,既然全市长有意的把自己排除在外,自己还要用热脸去贴人家的冷**,那实在是没有必要。
但他接到了在现场执行拆迁的王稼祥的电话,王稼祥说:“任市长,我看你还是出面一下吧,这全市长来硬的我担心会出事啊,要不你劝劝全市长。”
任雨泽就详细的问了情况之后,有点忧心起来,从本意上讲,任雨泽是希望把这个项目做好的,但现在的局面让全市长搞的有点乱套了,不管怎么说,这个项目自己也是熬更守夜的策划了好长时间,和自己也是有很大的关联,真弄出事情了,自己也颜面无光。
不过任雨泽也同时知道全市长是很难说话的,自己已经碰过好几次钉子了,为这件事情,两人最近的关系都隐隐约约的受到了一点影响了,现在自己再去说这件事情,恐怕不妥。
那自己到现场去?不,这更不行,自己过去名不正言不顺的,自己也没有权利去约束公安局。
任雨泽在办公室抽着烟,犹豫了好一会,才决定给冀良青书记去个电话,或许该请他出面来解决这个问题了。
任雨泽就一个电话打了过去:“冀书记,你好,我任雨泽。”
电话那面就传来了冀良青的笑声:“呵呵,是雨泽啊,是不是找我帮忙的?”
任雨泽很多次的想法冀良青都可以一语道破,这让任雨泽大为佩服:“冀书记真是神人,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
任雨泽也在官场混了这么多年了,听过的马屁装起来至少也能发两个车皮,所以就轻轻巧巧的给冀良青拍了一下。
冀良青哈哈的大笑,说:“我就知道,你迟早是要来找我的,你们那面的情况我一直都在关注,但你不是说过,让我装作不知道吗,哈哈哈,我有几次都有点忍不住了,这凯靖同志啊,做事情太冒进,要是项目一直让你负责,我想要搞不出今天这种局面。”
任雨泽就怕别人提起这事情,感觉自己在这个项目上像是被人抛弃的二奶一样,但满肚子的委屈也是不能对谁诉说,理解的人大不了安慰自己一下,不理解的人把话再传给全凯靖市长了,还让他觉得自己想和他抢功劳一样,他那点小心眼任雨泽清楚的很。
现在冀良青这一句话,就让任雨泽有了一种遇见知音的感觉,不错,只要自己努力了,别人都会看到,任雨泽说:“全市长也是担心我经验不足,所以想亲自负责这个项目,不过现在的拆迁现场听说很紧张,我担心出问题,想请冀书记给韩局长他们打个招呼,不要闹出人员伤害的事情来。”
冀良青在电话的那头沉吟了一会,说:“你任雨泽啊,到现在还......唉,算了,这事情你就暂时不用管了,我马上喊停,至于后面怎么办,还搞不搞,下次我们开个专题会议,大家一起商议一下。”
任雨泽也没有其他的好办法,停下来,应该是当务之急,草率的拆迁会给以后带来更多的麻烦,任雨泽就说:“谢谢冀书记,没想到真的会如此。”
冀良青冷哼一声:“有的人没有金钢钻,还想揽这瓷器活,对了,雨泽啊,你爱人调动的事情我们昨天上会过了,你自己也准备一下,怎么我听王稼祥说你房子还没有收拾?”
任雨泽先是表示了感谢,至于房子没钱收拾的话他当然是不能给冀良青说的,就推口说最近事情多,顾不过来,等闲一点了在说。
冀良青很关怀的批评了他两句,说:“你这人啊,工作,生活是不可分割的整体,不要最后人家江可蕊同志来了,住都没地方住,还说我们新屏市的领导不知道关心群众。”
任雨泽忙说自己会尽快的处理.......。
新屏市的一哥突然发话了,拆迁工作就嘎然而止,推土机撤了,公安局的人也撤了,连全市长也没有了最近这段时间的颐指气使了,他必须服从冀良青的指示,他在膨胀,也不至于连冀良青的话都不听。
新屏市一下子又恢复到过去的平静了,但这个平静只是短暂的,在几天之后,市委,市政府就召开了一次关于广场项目的专题扩大会议,与会的不仅有市委极大部门的领导,还有政府的所有市长和相关的好几个部局,在会上,任雨泽受到了极大的挑战。
今天的会议不是一个务虚会,在这个会上只有一个主题,那就是新屏市新建广场的项目问题,冀良青第一个讲话:“.....同志们啊,新屏市在过去一直很稳定,但我们还是要看的远一点,要允许大家有创新,但再怎么创新也不能突破我们的框架思路,就拿这次广场拆迁来说,我感到有点过于草率了.....。”
下面的人都手捧笔记本,静静的听着,他们显得既紧张又好奇,因为显然的,今天从冀良青的话中听出了一种对新建广场项目的否定味道,但最后这个板子到底打在谁的**上呢?这才是大家关心的。
按照以前开此类会议的惯例,冀良青讲完话要大家发表意见时,都是市委的秘书长第一个讲,然后按照排名其他人接着讲,但现在全市长心中担忧,怕别人讲的多了,给会议形成了定论,显然他不愿让市委秘书长抢得先机,便发言道:“我来讲几句吧,刚才冀书记讲了很多了,对于这个项目市委也是很关注,我们政府呢,也一样是很关注的,这个项目虽然是任雨泽同志一手抓的,但坦率的说,我参加了,搞成现在这个状况啊,是有点小小的遗憾,不过不得不说,任雨泽同志的本意还是好的,出发点也是正确的,所以请大家能体谅和理解一下。”
参会的人都是一愣,一起看向了任雨泽,连冀良青都用嘲弄的眼神瞟了任雨泽一眼,任雨泽也是有点发懵了,不会吧?这还没怎么呢,你全凯靖就把事情都退到我的身上了,还好,要是当时没有及时请冀书记出面制止,真弄出点大事情来,那自己只怕就麻烦了。
任雨泽脸色瞪的平平的,也没有看全市长,他也没有多少气愤,对这个全市长啊,任雨泽早就有所担忧的,所以应该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今天他讲这样的话也没有出乎自己的意外。
庄副市长嘴角含着一丝笑意,他一直在观察着冀良青的表情,他见全市长的发言没有得到冀良青的欣赏,心中暗暗叫好,认为全市长考虑问题层次太低了,他想要金蝉脱壳也做的太过明显了一点,在说,现在事情不过就是个面子问题,还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大问题,你怎么就先缩头了。
但同时庄副市长也是不反对全市长把事情推到任雨泽头上的说法,自己一直目标都是任雨泽,全市长自己是不用太管他的,这件事情落不落到他的头上都没有太大的影响,但是任雨泽就不一样了,他刚来,他还没有树立起自己的威信,现在对他加大一点打压,会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让他在新屏市干部中留下一个最难看的形象。
庄副市长于是接着全市长的话说道:“那我就来说说吧,这件事情我们要一分为二的看待,任雨泽同志固然在这件事情上有盲目冲动,想出风头的心理,可是作为我也是有责任的,我没有及时制止事情,让市政府在这次事件中很被动,名誉上也受到一定程度的影响,我愿意接受组织上的任何处分。”
任雨泽脚底就冒出了一股凉气,看来今天这些人都是对着自己来了,这个庄副市长难到真的为养殖款的问题还自己结下了怨恨了吗?如果不是那样,他今天怎么会说出这种看似自我批评,实际上是想要吧自己推向火坑的话?
全市长却有点心花怒发了,没想到啊没想到,今天庄副市长能站在了自己这面,帮自己解套了,他这话一说,政府这面的声音就完全统一了,他以很欣赏的口气说:“庄峰同志说得很好,很有政治敏感性。”
尉迟副书记知道自己不得不发言,但话一定不能和这两个市长一样说,对冀良青在这件事情上的真实态度,尉迟副书记到现在还没有看清楚,既然看不懂,那就不能乱说话了,尉迟书记便说道:“这个广场要是真的修好了也不是坏事,不过想到资金的问题,也是有点为难啊,对了,老黄,你们到省上申请资金的事情有着落了吗?”
尉迟书记是很善于指东打西的,好像他说的很认真,其实他已经把自己的话题交给了财政局的黄局长,他自己什么态度都没有发表,这就便于在接下来风向出现转换的时候,他可以轻易的扭转自己的口风。
黄局长就很快的看了一眼庄副市长,见庄副市长给他点头暗示了一下,说:“我们早就把申请送到省里了,但没有效果,私下里我们也做了一些工作,不过听上面的口气啊,这个钱恐怕是要不来的,省上也怕啊,我们新屏市要是能拿到广场建设资金,那别的市呢?大家都一窝蜂的去要,他们也吃不消啊。”
黄局长话一说完,市委秘书长也点头接上说:“现在就是资金缺口太大,光靠我们新屏市的财政拨款,实在难以支撑。”
下面就传来了一片附和声,但庄副市长心中就有点不舒服了,尉迟副长的一席话,让自己想要给任雨泽冠上一些罪名的想法就冲淡了,大家都讨论起了资金问题,这并不是庄副市长关心的,他需要的是让任雨泽受到打击,让他为他所做出的那些事情付出代价。
庄副市长就咳嗽了一声,他第二次说话了:“资金问题一直是制约我们新屏市发展的瓶颈,这一点我相信每个人都知道,而任雨泽同志作为一个在政府有好些年工作经验的同志,也是应该知道的,现在出现了这种局面,不知道任市长有没有应对的方案啊。”
他再一次的把任雨泽套了进来,你们几个人想把话题扯远,嘿嘿,想的是好,但我偏偏要让他任雨泽躲不过去。
任雨泽脸色黯然,他看着庄副市长和全市长的表情,也完全能够明白他们各自的心态,在不长的这一阵时间里,他已经可以确定了,全市长不过是为了洗刷他身上的责任,想让自己帮他顶个雷,这其实也是无可厚非的,从古至今就有舍车保帅的说法,自己就是车,在关键时候可以为全市长顶缸,挡子弹。
但庄副市长的话就是别有用心了,他是什么意思?这件事情和他没有什么关系,他完全可以作为旁观者,说点模棱两可的话就成了,但庄副市长的话是句句如刀,他的发言就是要把自己往火坑里推,他才是真心想要自己倒霉的人。
任雨泽又看了看尉迟副记,对他们两人,任雨泽现在还不好断定他们的态度,冀良青在发完言之后,一直都在面无表情的听着别人的讲话,他的心思很难看透。
而尉迟副书记,他对自己应该没有主动性的威胁,如果冀良青书记也对自己开始发难,尉迟副书记肯定也会紧跟而上,自己现在面临的危险还是很大的。
政府已经是一面倒的论调一致了,而冀良青的最后发言和定论,对自己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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