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身姿如玉（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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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衣少女身姿如玉，依偎在琉璃窗畔，双膝蜷曲，清秀的脸庞上眸子轻阖，淡淡的忧虑笼罩其中，仿佛已然沉浸入幽深梦境许久。始元王注视此景，微不可察地愣了愣，步履缓落，未扰其清梦，无声步入画室。

这室间满目皆洁如霜雪，四围墙上挂满了夏清莲平日的笔迹——细腻的丹青水墨和油彩斑斓，画卷里绘尽山水鸟羽之灵动，如少女温婉的风韵一般流淌。

堂中一隅，画架高立，座椅静谧，画板之上，一轴未竟的丹青世界映现眼前，是皇家学院碧草如茵之地，画面中，少侠与两位紫裳少女一同仰望天穹，如诗如画的青春岁月。

画架侧，叠放一丛零乱的纸堆，翻覆最上的一张，主题如出一辙，三人的昔日光景交织——由祖龙塔之顶望尽燕京烟霞，或是在皇家讲堂的四目相对中闪烁温暖欢笑，画面间流露的，是盈溢心间幸福的笑容。

行至画边，审视着那些丹青，始元王的神色更显无奈之色。

她目光转回，停驻在窗边沉睡于白色华裳之下的少女，久久凝望着那一张天真而娇俏的面容。

始元王轻声一叹，忆起当年，彼时夏清莲六岁启脉，奉入紫禁城为她领受公主称号。自那以后的光阴流转，她们朝夕相伴，尽管血脉无关联，情感却犹如骨肉之亲，即便是清莲显现出普世凡质后，始元王亦不曾有舍弃之心，希冀借光阴流转来悄然改变少女。

她寄予清莲深深的期许，期待着这位当代的顶尖上位英豪，能够成长为一个肩负天下未来的贤明主宰，引领华夏民族打破创世议会枷锁，重现荣光盛世……即便如今看到的只是醉心于言情篇章、柔弱易损的书卷女子，始元王的愿景从未消散。

幸而仍有离儿陪伴，有泰天元帅襄助清莲，就算天子资质不足，离儿亦可凭亲王之尊，代掌政权，指挥文武百官，达成她的理想宏图。

始元王如是思索着，因此她从不阻拦燕京三足鼎立之势，武媚的利用清莲，王玄策敌对清莲，苏护无视清莲，她皆视为眼不见心不烦。

即便此刻插手，亦不过是解清莲一时忧虑而已，反而令清莲错过成长与砥砺的时机。她的时日无多，终究须辞别这片故土，去极北冰原战场寻求生路。但她离开后，清莲的未来将何去何从？

这些念头在始元王心中萦绕多年，唯独有一事，她未曾预料……

于是，始元王又一次黯然叹息，呢喃着那名唤：

“离儿……”

她轻语这个名字，走到画架前坐下，定睛于画板上那少年的身影。

尚未完成的画像中，蓝空白云与草地的背景，还有清莲与妲己，皆为朦胧轮廓。唯一生动之处在于少年形象，细腻入微，每一束墨色长发都栩栩如生。明亮透明的双瞳如同真人生辉，他的嘴角挂着浅笑，躺倚草地，安详望天，尽显宁静幸福感。

需多少次的凝望，才能绘出如此真实之影？仅观画上宛若真人般的少侠，始元王便想见素雅白衣少女，悄然于角落装读书卷，借视线缝隙偷偷欣赏身旁与妲己笑谈的少年。

这场景浮现眼前，引得始元王莫名痛心，更多的却是……愧疚。

是的，开国立世的那位神话般的人物，始元王此刻心中涌现的竟是无法言喻的愧疚感。尤其当她脑海浮现书房角落里，少年直勾勾凝视她照片中的目光。

——那是她为自己的女儿预备的良婿。

真是荒唐可笑。

始元王头痛袭来，无力按抚眉头，此刻她心中的疲倦，甚于处理朝政一整昼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