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春生活散记·我常记起的四种声音——流水声 汽笛声 警报声 避让声(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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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春生活散记·我常记起的四种声音——流水声汽笛声警报声避让声
易中生
我生长在一个可以称得上江南水乡的村子,不说别的,有一条小江就从村子中间流过。人们用水全部依靠这小江,起码没有听说过有水井一说,更不要说自来水了。当然这水平缓,也谈不上有多大波浪,更不要说发出声音,但就是在这样的平静之中,硬是能听到嚯嚯的流水声。
这流水声来自一公里之外。也就是这流过村子的小江并不是完全自然流入,而是在上游约一公里处有一座拦水的陂,用它阻断水直往下流,提高水位,这样大部分水就自然沿着人工开凿的小江流过村子。这陂就像是拦河坝,但没有溢洪道,水满了,就从这陂面流过,我估算,一年大概有半年时间这陂面有水流下,本来这很自然的事情,但它却成了当年预测天气的一个机关。
每当夜深人静,或凌晨,没有人声的嘈杂,更没有车辆的喧嚣,静得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的状态下,能听到的就是这陂面上流下的水声。声音越响,就预示着这一天是一个大晴天。这既是前辈的经验之谈,也是自己多听几次之后的验证。如果某个清晨听不到这声音,或者声音浑浊,那这天就是不下雨,也不可能是大晴天。
当时在村子里生活的时候,我还小,本来是嗜睡的时候,但总会有意无意地听这声音,也没有多少浪漫的心情,只是想着要不要戴斗笠去上学,如此而已。
后到省城上大学,住在铁路边上,离铁路估计不到一百米,而且前面没有多少遮拦,门口窗户都对着铁路,说与铁路为邻一点都没错。
本来在这之前,我一直生活在乡村,我们这里尽管不能说是平原开阔地带,但也不是山区,最多算丘陵。离省城也就是百多公里,可我从来没有见过火车,当然也没有坐过火车,就是到现在在县域内还没有一个火车客运站。可话说回来,没吃过猪肉,总看过猪跑。在当时为数不多的电影里,这奔腾的火车还是见过的,那呼啸而过的汽笛声甚是嘹亮,但毕竟不是现实中的。
在这铁路边住下后,起码有一个月没有一个晚上睡过安稳觉,不是火车经过的轰隆声,而是时不时的汽笛声。本来在早年这里应该是郊区,但到我们去省城的时候,这里几乎是城中心了,靠城中心的省管理机构也就是两三里路,而以省名命名的大学还真在郊区,记得这学校四周还是农田。所以这铁路在我们住的地方经过也就不奇怪了。
问题是这里还有一个编组场,也就是各地到省城站的货运火车的车厢很多要到这里重新编组而发往各自不同的地方。这样一来,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车厢之间的撞击声几乎没有停顿,还有就是始终如一的几公里之外都可以听到的汽笛声,有事没事地鸣起,白天还好,一是有其他嘈杂声音陪伴,二是人们也不是很专注。而一旦到晚上,就特别刺耳,特别是半夜,可以从睡梦中惊醒,尽管当时年轻,但醒了之后很难入睡。这样折腾了一段时间后,也就慢慢适应了。
已经多年没有去省城了,估摸这编组场应该搬走了,这样的轰隆声汽笛声实在不适合在人众密集的地方存在。毕竟生产生活有的很难调和。
后来参加工作,本来我从事的职业与消防没有必然联系,可我上班的单位与消防队只是一墙之隔,作为军事管理的单位,门口总有兵士站岗,里面是怎样的情形,不要说我,就是在这周边的也没有几个人进去过。但它的存在是确确实实的,最突出的就是时不时的警报声。
开始时候还真不习惯,一听到警报声,马上就联想到有地方烧房子了。但多了几次后,发现没有人传烧房子的事,就是大会小会甚至任何宣传工具上也没说这事,后来也就平静多了。
早前听到这警报声是还在田地里劳动的时候,一年也可能有一两次这消防车从身边的公路上呼啸而过,过两天总可以听到哪里房子烧了的消息。实际上也不奇怪,当时农村的房子几乎都是外砖内木结构,特别是百年老屋,房间与厨房就是一方板壁隔开。稍有不慎,灶口的火星把柴草点着,隆隆黑烟就往上冒,这样的情况出现,就只听到从内跑出的人,大叫火烧屋了,接着只有过年能擂响的大鼓也被人胡乱用木柴之类打得咚咚作响,在远处劳动的劳动力听到鼓声看到冒起的黑烟,不顾一切地赶往出事的地方,挑水桶的挑水桶,拿脸盆的拿脸盆,没有人躲在后面,也没有人想着去抢东西,只是一心想早点把火扑灭。很多时候等消防车到场,火差不多灭完了。当时只有大队才有电话,再县城到我们那乡下最快没半小时到不了。所以多是靠自己。
现在好多了,老屋已经拆得差不多了,基本上是单家独栋,都是钢筋水泥加砖头,就是有火源也不容易烧着,所以民房这一块很少与消防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