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沧桑之态（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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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右将军撤军之后，苍月城中迎来了一段难得的宁静时光。那些平日里只能躲在地下避难的老人们和孩子们，如今也纷纷走出家门，尽情享受着明媚的阳光。尽管冬日的寒风依旧凛冽刺骨，但在重见天日的喜悦面前，这些寒冷似乎已不再让人难以忍受。

无论战局怎样变化，莫将军每天都会照常前往城墙巡逻视察。然而自踏入苍月以来，他紧皱的眉头始终未曾舒展开来。莫宴原本是他的次子，也是三兄弟中最顽皮捣蛋的一个。莫大将军怎么也想不到，这个曾经让他头疼不已的孩子竟然会先走一步，更令他痛心的是，莫宴牺牲并非出于私利，而是为了拯救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也许这就是家族血脉相传的力量吧！莫家一门忠烈，代代皆出忠义之士。

然而，每当面对月薇时，莫大将军总是难以掩饰内心深处的愧疚之情。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月薇始终以儿媳妇的身份恭敬地侍奉着公公，尽管她表面上显得异常平静，但任何人都能明白莫宴的离世对她造成了多么沉重的打击。

幸运的是，月薇腹中怀着胎儿，这仿佛成为了她生活下去的唯一支撑。否则，也许如今的苍月城早已没有了月薇公主这个人的存在。

望着月薇那因怀孕而略显笨拙的身躯，还带着年幼的小豆子一同前来给自己送饭，一向严肃刻板、不苟言笑的莫大将军急忙站起身来，关切地说道：“薇儿啊，以后不用天天这样辛苦跑来，安排一个丫鬟把饭菜送过来就行了。你现在身子重了，不宜过度操劳。”

他的语气充满了关怀和疼惜，目光中透露出对月薇的深深爱护。似乎想要用这种方式来弥补一些什么，或者至少让月薇感受到一丝温暖和安慰。

“公公您太客气啦！这本就是薇儿份内之事呀~苍月地区的饮食习惯与洛城有所差异，而我之所以会学习这些菜式，其实全赖莫宴呢。福府中的厨子虽然手艺精湛，但论起地道程度来，恐怕还是不及薇儿哦！尽管公公您麾下能人众多，擅长制作洛城美食者亦不在少数，但这份心意却是薇儿专门为了替莫宴向公公表意而尽孝之举啊，请公公千万不要推脱哟！”月薇嘴角含笑，声音轻柔地说道。

听到这话，莫大将军也不便再多言。就在这时，手脚利落的小豆子已然迅速地将饭菜摆放妥当。“薇儿，一同用餐吧。”莫大将军开口邀请道。月薇微微一笑，应了一声：“好的。”随即她便优雅地执起筷子，动作轻盈、娴静。

期间两人虽交谈甚少，但氛围却颇为和谐融洽。毕竟军中将士多为豪爽之人，往往不拘小节。莫大将军与月薇亦是如此，性情洒脱自然。而原本前来找寻莫大将军商议军务要事的副将恰巧在场，见状索性也不再拘谨，一同加入到这轻松愉悦的氛围之中，共享美食盛宴。

待众人享用完丰盛的餐食后，小豆子迅速而熟练地开始收拾饭桌，眨眼间就把一切整理得井井有条。月薇随即向莫大将军道别，目光紧盯着月薇渐行渐远的身影，莫威心中涌起无尽的自责之情。

原本，他一心盼望着能够尽快征服东方五城，然后赶回洛城。这样一来，月薇就可以与他们一同归家。在家里，有母亲和嫂嫂相伴左右，总好过她孤身一人留在这苍凉的苍月之地。思绪至此，莫威不禁回想起了月慎，心想他必定早已抵达洛城。然而，眼看着约定的援军久久未到，莫威不禁心生疑虑：难道是某个环节出现了差错？他实在不敢深入思考下去，只愿月慎仅仅是因为路途耽误了行程。倘若月慎当真遭遇不测，自己又该如何面对月薇呢？此刻，他甚至有些懊悔当初让月慎返回家乡传递消息。

每一刻的等待都令莫威倍感煎熬，焦虑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愈发难以平息。他默默祈祷着月慎平安无事，同时也暗暗下定决心，无论前方道路如何崎岖艰难，定要保护好月薇，不让她受到丝毫伤害。

莫庭望着一脸愁容、闷闷不乐的父亲，心中了然，他必定又是想起了远在他乡的二弟。眼看着即将到达月末，如果还找不到摆脱困境的方法，恐怕苍月城内的守军和老百姓们的生计都会成为大问题。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莫庭最终还是决定向莫威表达自己内心的担忧：“父亲大人，这段时间尽管仍有敌军前来进犯，但好在我方将士得到了充分的休整。然而长此以往地被围困于苍月城，绝非长久之计啊！不出数日，城中的粮草便会消耗殆尽。届时即便敌军不再主动出击，咱们也难以维持自身的生存了。”

莫威缓缓抬起头，目光投向遥远的天际，轻声说道：“我莫威从军数十载，历经无数次战斗，却从未遭遇过这般窝囊的情形。大宛的军队如鬼魅般出没无常，令人防不胜防。此刻若强行突围，即使侥幸获胜，恐怕也会付出巨大代价，正所谓‘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毕竟每位将士的背后都维系着一个家庭，谁能说他们的生命不宝贵呢……”说到这里，莫威的声音略微颤抖起来，似有一丝哽咽。

莫庭看着父亲那微皱着眉头、一脸沉思模样，心中已然明了：父亲定是又想起了二弟！于是他赶忙宽慰道：“父亲大人，庭儿明白当前局势险峻异常。唯有援兵及时赶到，并与我军内外夹击，方可轻松击溃敌军防线。据父亲先前所估测，援兵抵达之日应该不远矣，在此期间，我们只需静心守候即可。”

言罢，莫庭并未转身离去，而是稍作迟疑后再度开口：“话虽如此，但以防万一，咱们仍需做足应对最坏情况之准备才行啊。”莫威听后微微颔首，表示赞同。

一阵凉风袭来，肆意拨弄着他的头发，使得眼前这名曾经威风凛凛、气宇轩昂的男人看上去竟如此沧桑衰老。莫庭不禁心头一震——原来这些年自己一直忙于事务，竟然未曾察觉到时光早已悄然在父亲身上留下痕迹。昔日那个高大挺拔、伟岸如松的身影如今已略带佝偻之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