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那么，我是谁？（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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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榆晚本以为这个问题想要回答得天衣无缝还是有点难度的，哪曾想，她完全高估了顾东隅。他根本就没有想回答好的意图，只听他张口就来，“你呀，你不懂事，为了一个鸡腿儿跟为师置气，功不练了，屋子不打扫了，还学会人家离家出走了，谁知，走不了多远又迷路，干脆就在破庙睡起来了，一觉睡醒，为师就找到你了呀。”
桑榆晚：“……”
她沉默片刻，“你觉得我是三岁小孩子吗？”
顾东隅笑得十分宽容，“你在我眼中永远都跟小朋友一样。”
桑榆晚：“……算了。”
她知道从眼前这个人口中问不出什么真话，继续跟他纠缠下去也只是徒耗精力，那个时候，桑榆晚想，还不如从此就在他身边住下，慢慢弄清楚自己的来历。只是没想到，这一住下来就是两年，她不仅逐渐忘却自己的初衷，更是贪恋上的这种日子，甚至在他身边一度还舍不得离开。
窗户开着，夜风送爽，桑榆晚躺在大吉鸭店后院的床上，又翻了一个身。
她跟欧阳纥说，她不记得什么时候中过毒了。其实这话不算完全正确。
当时欧阳纥把这个消息告诉她的时候，她第一反应的确是这样，可静下心来仔细想想，好像又不完全对。如果说给她解毒的那个人是顾东隅，那说起来，两年前还真有一次，她像是毒发的样子。
恰好那是她来到“有个门派”后一个月左右，突然有一天夜里，她感觉小腹疼痛难忍，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拽住她的小腹，用力往外拉扯，让她五脏六腑都跟着一起变了形。她痛得呼救的力气都没有，就在她觉得自己的三魂七魄都要被痛没的时候，一只清瘦的手轻轻抚上她的肩头，原来是顾东隅察觉出她的不对劲，将她从床上推起来，手放在她的肩头，用内力一点一点将她身体里那股剧痛给抚平。
身体里不那么痛之后，桑榆晚整个人就被一股疲倦占据，她甚至都没来得及看顾东隅一眼，就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等她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下午，桑榆晚饥肠辘辘地翻身下床，走到门外，见顾东隅正在熬一锅野菜粥，不禁食指大动，但她还记得更重要的事，“昨天晚上我是怎么了？”
顾东隅用勺子尝了一下粥，咂吧了几下嘴，直起腰来，想了想，“你昨天晚上应该是癸水不调吧？”他转过脸来，一本正经地看着桑榆晚，“我听说年轻女孩子好多都有这方面的毛病，痛起来要人命，昨天晚上你那种情况，应该就是这个问题。”
桑榆晚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下意识怀疑：“是吗？”她伸展了一下胳膊腿儿，“我觉得没什么呀。”话音刚落，她就感觉身体里涌出一股暖流，桑榆晚脸色一变，顾不上垂涎他那锅野菜粥，连忙转身回了屋。
为什么过了两年又突然想起当夜的情况，那是因为在欧阳纥的提醒下，桑榆晚发现，只有这一件事能跟她中毒扯得上关系，只是她当时没有往这方面想，真就以为是自己葵水不调导致的小腹剧痛。加上第二天她的的确确也来了葵水，这件事就这么被顾东隅遮掩过去了。自那次以后，她小腹再也没有痛过，时间一久桑榆晚就忘了。如今时隔两年从头回想，桑榆晚突然觉得，好像也不是那么简单。
她躺在床上郁郁地叹出一口气，她那时失忆，什么都不知道，无从分辨那究竟是毒发还是癸水不调，可顾东隅是给她解毒的人，他不应该分辨不出来。但既是如此，他为何从来不提？而且，他都在帮自己驱毒了，那对她的刺客身份不说了如指掌，也应该猜的七七八八，她为何同样从来不说？
所以，她这个师父背后，究竟又藏着什么秘密呢？
在与她一墙之隔的顾东隅房间中，顾东隅回了房便收起了刚才面对孟北海和桑榆晚时，那副嬉皮笑脸的面容。他一言不发地走到桌子旁边坐下，思绪同样飘回了几年前。
桑榆晚的记忆开始于两年前，可顾东隅回忆开始的时间却要比她要再长一些。
八年前，江东一带有个悍匪名叫方无咎，仗着武功高强、行事狠辣，让不少武林中人对他束手无策。越是这样，方无咎行事就越发无所顾忌，在一连洗劫了几个富商家中金库、害得人家家破人亡后，顾东隅终于忍不住出手了。
他先是号召江湖上的朋友，为他提供方无咎的线索，最终在豫章郡堵到了他。不过他到的时候晚了一点，方无咎一个月前刚刚在豫章郡偷盗了一户富户，将人家家中金银洗劫一空，那个富户的合作伙伴得知消息，纷纷赶到他家中讨要债务，本就没有钱的他一时间周转不灵，下游货商见此趁火打劫，拖欠货款，在上下游夹击下，那个富商不堪压力，更不堪祖辈基业毁在他一人手上，竟在一天夜里上吊自尽。
他的妻子受了刺激，自此变得疯疯癫癫，这还不算，因为家主去世、主母疯癫，唯一的小姐尚在幼年，家里下人走的走散的散，没人照管她们母女，小女孩不慎走失，她母亲接受不了这样的打击，竟在孩子走失后的第五天，投河自尽。好好的一个家，就因为方无咎的一次偷盗，转眼就变得支离破碎。
顾东隅找到方无咎的时候，这户人家的悲剧已经无可挽回了，他就算去找到那个小女孩都无从找起。顾东隅怒急攻心，势要杀了方无咎，方无咎虽然武艺高强、为人狡猾，但到底不是他的对手，最终被顾东隅在豫章郡外设伏抓住。
他见自己被抓也没有过多言语，直接脖子一伸，眼睛一闭，就让顾东隅给他个痛快，然而顾东隅却迟迟没有下手。方无咎等了半晌都没有等到想象中的脖子一疼，忍不住睁开眼睛，看向面前的年轻人，只见他那张俊美的脸上，极少见的露出了一丝困惑。
方无咎忍不住问道，“你还有什么事要问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