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瑾董,哪喂票!”(五)(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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鼠人父亲来到乡下与母亲、鼠人一起生活的时间可能是1962年春夏之交,那是最考验人生命力顽强程度的岁月。

因为原来小姐姐供应粮标准能保证她每月基本食堂三餐,甚至有时周五晚饭、周六早饭匀成三顿吃,省着带回一个平头罐中餐蒸饭给母亲和鼠人吃的也不止一次。这种温馨的记忆鼠人脑子里一直保存,没有忘过。可小姐姐户口下放回来,她要交伙食,就靠队里分的麦子、稻谷加工成的面和米带去交了。一家三口,两人上中学,母亲年纪大,本不是强劳力,又要照顾父亲,参加队里劳动少,按劳分配,一家从队里能分的粮食极少。当时上初中寄宿生,国家总算有每月6斤粮食补贴,高中寄宿生有8斤补贴,总的粮食不够吃,带不出,是非常突出的问题。尤其令人伤感的是小姐姐户口下放,正是她面临高考的高三那一年,实在是非常无可奈何的事。

当时鼠人与致哥通信,致哥对这一方面与其他哥姐是不同一般的重视的。因为那时母亲已经得了浮肿病,父亲还得靠她照顾,弟妹面临带不出粮食,不能正常上学。所以,致哥非常关心,很认真地对待这问题。有一次,鼠人信里说了他和母亲、小姐姐三人每月的计划周转粮只有42斤。42斤是毛粮,买稻子,机成米,打七折甚至六五折就更少了。其实,母亲这时候在家也想各种“急法”,尽量将能吃的或勉强能吃进口充充饥的都想办法弄得吃。42斤稻子,除能机成米的,磨成“彩子”来烧稀粥吃,细糠,也就是“皮糠”,筛出来,一起烧粥。粗糠也不轻易丢弃,磨一磨,揉一揉,用粗眼的箩筛过一下,放锅里炒得有点焦香味,再放点糖精水拌拌,很饿时,拿点来放嘴里嚼嚼,也能消消闲,噎下去,能抵抵饿。父亲还给它取个简洁的名字叫“糠焦”。

三口人,每月只有42斤毛粮。也许致哥觉得难以置信,就让鼠人把“周转证”用挂号信寄给他。鼠人就寄了,深褐色的铅印长方形牛皮纸的填有范启明户主名和每月供应数、盖有公社粮管所的鲜红印章的“周转证”。这种“周转证”是当时乡村农村人很熟悉的证件,特别是冬春季,家家户户少不了。有时是农民粮食不够吃,国家粮库发放粮食填周转;有时是粮食紧张不够吃,怕农民自己计划安排不好,秋收过后让把粮食(一般也是稻谷之类的“毛粮”)卖到粮站,填发按月计划可买回的同类粮食的“周转证”。

致哥看了,又用挂号信将“周转证”寄回给鼠人,信中对鼠人讲,这样的计划粮食确实不够。也许他想到,此刻家中不是怕家人生活水平超过当地平均水平,而是能不能一家人安全度过这困难时期了。后来,致哥还寄过两三次包裹,用三合板钉的木匣子,里面装的筒子面条和一些“高级糖”。鼠人收到,看木匣子用一根根钉钉的很结实,致哥那熟悉的蓝黑墨水写的毛笔字,心里很感动。星期天带回家,父母亲都很高兴、欣慰;吃那难得吃到的“高级糖”,都感到特别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