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上 裙下之臣(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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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宁六年(公元1073年)正月,海然使节灰羽、占望递国书给宋神宗,使团携珍珠金银重宝出使。海然之王,修国书,以黄金500两、白银万两、珊瑚数十株、珍珠十斛,求取宋国王室子或宗室、人臣之佳人子,并青壮年陪嫁百余人。两国约为婚姻之国,永修为好,共抗西夏。
宋神宗群臣商议,时英国公支持保守派,敬仰司马公高洁懿德风范,与改新派王相不和。吕惠卿提议,英国公家幼子卢元徽,玉质风流、文采斐然、出身高贵,母亲流有皇室之血,适龄未婚。英国公长子河湟守边有功,二子可以辖制,不至于封荫争斗。幼子辈分又比神宗正好低一辈,可使宋为“海然翁舅之国”,于是收为义子,封为延恩侯,赐宝册、礼服、车马,挑选年轻优质男子百有二十人,许送海然。
英国公一家接到风声,溧阳郡主十分惊慌。忙上下打听消息,希望能够转圜圣心。溧阳公主通过德宁公主进宫哭诉,说自己膝下仅有一子,不愿让孩子远离,到老了无所依仗。德宁公主其实也有儿子,若是卢元徽不去,恐怕是要轮到自己儿子了。二人各有打算,心怀鬼胎地各自推诿了一通。溧阳公主道:“这几年挑来挑去,公主王孙倒挑花了眼,如此还不如当初娶了那个梅家的庶女,总是个良家女儿;那就沦落到要去到蛮夷之地的地步了?”德宁公主的女儿攀了高枝嫁给了裕王,因而和卢元徽的婚事就作废了,心中不好意思,于是出主意道:“你家英国公不是还有个原配生的大儿子吗?兄弟二人,化外他人如何分辨?何不叫他李代桃僵?”溧阳郡主道:“他如今身在河湟、王将军身边,鞭长莫及呀!”德宁公主道:“就说他父亲急病,召回即是。”
卢元令接到父亲病重、家中遭难的家书,于是速回东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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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年光景,狗儿已经成长为和卢安一般高的精壮青年了,起了个名字叫卢破虏,只小狗似的宽鼻子仍没有变。边疆风沙磨去了卢元令少年面皮上浮着的婴儿肥,刀削一般的面庞、微微的髭须,他已经是个过了而立之年的将领了,他的脸变得长了些,仍是面如冠玉唇如涂朱,少年时盛放式的风华敛去,更像玉兰树入夏末,枝叶油绿、枝干茁壮,显出一种成熟男子的魅力。四年前,溧阳郡主为他匆匆结了一门举子家出身的妻子,但是对方身体不好,因而留在了英国公府,未跟随他去河湟。不想明年东京一场倒春寒,加上溧阳公主对于这个低微的儿媳又不上心,竟害伤寒死了。卢元令听闻之后心灰意冷,很难不怀疑这是家宅斗争的一个暗示,也时时在家书中透露不愿回还之意,来避开溧阳公主。
这次他回东京都未住在英国公府,竟住在公使驿站。
卢安倒是一直在英国公跟前伺候,溧阳夫人边打发他去,书信哭求卢元令运用自己的人脉,为卢元徽想推脱的办法,或者让王将军在王相面前美言几句。卢元令听说溧阳公主这番算盘,扶额道:“她这不是胡闹么?男儿何不带吴钩,我还要随王将军开拓河湟,如今前方各个部族势力错综复杂、西夏虎视眈眈,正是需要人才的时候,怎么能为了一己之私召我回来——真是妇人之见!大宋海然结盟,海然之王求宗室人子缔结婚姻,是国事!选了元徽,元徽就应当为国尽忠;哪怕就是落到我头上,我也没有推脱的余地。既然父亲身体无碍,我拜见了双亲高堂,再为河湟筹措些军资、药品和火药,也算不白跑一趟。”
这时只听楼下少女言笑晏晏之声。他们几人及随从不禁稀奇:“这是国家公使驿馆,非权贵、高官外国使节不得入内,怎么会有少女公然在此嬉闹?”
只听女孩道:“不知道他们给我进奉的男子好不好看,我可真是期待又担心。但愿不要像半岛李氏进奉的男子,个头倒还可以,长得一个个那叫惨不忍睹、太丑了,我天天逃难似的不敢进半岛宫的门!”只见公使灰羽和占望陪着换了宋人衣裙的克军进入使馆,二人不禁低头捂嘴笑。灰羽道:“王上,我听说宫廷内定是宋战将之子、皇室公主的子息,叫做卢元徽的。外臣看过,伊质弱貌美、文采风流,文章有御台阁大人当年的风范。内庭司已然造册刊名,就待过了大礼,登船上海了!到时王上在海船上迎接便是。”克军回头吃惊道:“卢元徽?!”
她穿不惯宋裙和绣鞋,脚下一绊,一个踉跄,和卢元令撞到了一起。
她现在百四五十公斤的体重可把卢元令撞得站立不稳,两人哗啦倒在了地上。卢元令本看着是个小姑娘要摔倒,觉得自己人到中年,也没那么避讳,好心想拉扶一把。结果没想到对方沉重得像战车的铁辔头一样,他大大地吃了一惊。卢安和卢破虏也是奇怪的很,上去把女孩拉起来,卢破虏一边嘴里说着:“大公子你武艺高强,左右能拉开五百步的弓,怎么今天连个姑娘扶不住?哎呦娘子你可真重!怎么跟戴了甲的士兵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