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乞巧(五)(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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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众人以为敏皇贵妃是哭累了,想要喘口气歇息一下,谁也没有多在意,可过了几秒,敏皇贵妃的身体抖如筛糠,竟是一头栽倒了下去,吓得周围的侍从尖叫起来。
皇帝看到这一幕,以为是自己近日批阅奏折劳累而眼花了,用力揉了揉眼睛,可再次睁眼时,敏皇贵妃还是倒在地上,衣襟里涌出殷红的鲜血。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皇帝霍然站起身来,“莫不是有刺客么,快护驾!”可话音刚落,他自己都觉得不可信——如此开阔宽敞的玄穹门广场,又是众目睽睽之下,那刺客要从哪里冒出来,又往哪里逃走?
“皇上,不是刺客······是二公主。”温鸿确信自己没有看错,因为几乎就在敏皇贵妃倒下的同时,二公主也倒在地上,手中一柄锋利的匕首落下,发出清脆的声响。
“母亲,你的心头大患,我终于为你除去了。”二公主眼角落下一滴清泪,却又抿紧了嘴唇,一脸快意地看着倒在地上的敏皇贵妃。
皇帝看清楚以后,大脑一片空白:“芳儿,你这是做什么,你,你——”
“父皇不会真的以为,女儿愿意去嫁给那粗野蛮夷么?又或者,女儿真的这般痴傻,愿意用自己的余生去换三妹的?”二公主凄然一笑,“凭什么,凭什么您和何氏连犹豫都没有犹豫,就把三妹保下留在宫里,而让女儿去那蛮荒之地?”
几个泽拉罕国的使臣也是懂汉语的,听了这些话气得吹胡子瞪眼,可骨子里对杀戮与流血的喜爱又让他们没有立即回泽拉罕国告状,而是饶有兴趣地观看着汩汩流血的敏皇贵妃。
二公主毕竟是女子,力气羸弱,尽管这匕首锋利,敏皇贵妃也没有受重伤,还有力气捂着小腹怒骂道:“萧芳,本宫自问待你不薄,你好好看看这些嫁妆,有哪点对不起你?别忘了,你的生母可是犯下大罪被皇上贬斥的,能给你这样的排场已经是你三生有幸了!”
“是么?何氏,恐怕在你眼里,只有三妹的命是命,其他皇子公主都只是能为你所用的工具罢?”二公主连连冷笑,“听话的就虚情假意给些蝇头小利,不听话的就想方设法了结掉,你还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六弟还在襁褓之中就不明不白夭折了,你可有去追查过?”
“糊涂东西,赶快去请太医,把皇贵妃娘娘挪到玄穹门旁边的厢房去医治,不然真要出人命了!”温鸿赶忙吩咐郑德他们。
二公主慷慨陈词了半天,皇帝才反应过来这是送嫁仪式,有数个泽拉罕国的使臣还在看着,若是不处罚二公主,难免会让他们大跌眼镜:难道在大隆,公主公然对准嫡母行刺可以毫发无伤地全身而退?可若是处罚二公主,那么谁去登上开往泽拉罕国的马车?况且今日的情况格外棘手——按理说二公主穿上了嫁衣,就已经是泽拉罕国的新妇,大隆作为母家是不便像未出阁时那般管教的,他如今到底该怎么办?
“皇上,二公主既还没离开我大隆国土,就还是大隆的公主,犯下这样的罪行,应当严惩不贷。若是不还皇贵妃娘娘一个公道,日后她成了皇后还怎么给众人立威呢?至于泽拉罕国那边,派使臣去知会一声,择日另找个皇亲贵胄家的女子就是了,也不比公主逊色多少。”尚书右仆射在皇帝面前颇为得脸,也与敏皇贵妃的母家有交情,便大胆上前进言道。
“是啊,皇上您想想,皇贵妃娘娘还没有皇后的身份,就为您协理六宫劳心劳神,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况且为公主的婚事筹谋是她应尽的职责,怎么能说是苛待了二公主呢?”尚书右丞又是右仆射的远亲,连忙附和道。
朝廷官员的关系向来是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只要有一人进言,受他举荐、与他有亲缘关系,抑或是害怕他威慑的都会来赞同,加上二公主本身也从未结交过朝臣,因此墙倒众人推,谁都想来分一杯羹:“皇上您想想,今日本是您要和泽拉罕国修好的大喜之日,可公主公然破坏这送嫁仪式,想必赫尔大汗与王子已等得心急如焚。若是他们不满,您这些日子的殚精竭虑岂不是全白费了?”
“皇上,方才王大人说得有理,二公主为了不嫁到泽拉罕国,竟不惜伤害嫡母的性命,实在是有忝祖德!若不严加处置以儆效尤,这回是皇贵妃遇刺,下回若是有人仿照她的手段刺杀您可怎么好!”
还是最后这句话说到了皇帝的心坎上,归根结底,谁都是最在乎自己安危的。皇帝面色冷峻,吩咐翻译官下去通传:“二公主糊涂任性,犯下行刺嫡母的大错,朕作为天子和父亲,不能不对她从重处罚。先褫夺公主身份押入大牢,依皇贵妃伤势决定如何处罚。”
“皇上,那这送嫁仪式该——”
皇帝气得猛拍一掌那金银堆砌而成的龙纹案:“还能怎么样!先把那些使臣带去驿馆安顿着,快马传书去泽拉罕国,告诉赫尔大汗朕改日挑个品行优良的皇室女子去与王子和亲,其余闲杂人等让他们跪安就是了。”
那些坐在玄穹门西侧作为陪衬的嫔妃,自然就是闲杂人等。典仪女官过来传旨,她们便只能告退。一路上凄凄惶惶,谁也不敢多说话,丽妃和傅菱荷直到进了皙华宫才敢作声。
“今日的情形当真是吓死我了,二公主居然能有这样瞒天过海的本事,把匕首藏到袖子里。看来这敏皇贵妃结交的朝廷官员当真不少,居然有这么多为她打抱不平谴责二公主的。”傅菱荷抚着心口道。
“他们也就这点本事了,面对泽拉罕国的威胁时谁也不敢吭声,这会倒都对着一个弱女子百般逼迫。”丽妃不屑地翻着白眼,“虽说秦才人当年是贵妃时刁蛮嚣张,但皇贵妃难道就是什么好东西?拿生母的安危威胁二公主出嫁,我只说是罪有应得罢了,妹妹你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