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我可是灵女呢(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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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你有认证,都有谁?”

何敏身后相继走出来几个人,皆是她班子里的戏子,前一日也都在场,他们开口证实道:“昨夜晚戏之后,我们在后面洗妆,突然冲进来一个疯癫女子,嚷着要寻她的夫君,班首何姨告诉她不知此人的下落,谁知,这女子就对班子里的物什乱砸一通,班子里的几个大哥上前去阻拦她,被她粗暴殴打,当时就倒地不起!”

“何姨就去与她好生相劝,莫要为了离开的人不放过自己,可此女根本不听,一定要何姨交代出她夫君的下落,还好当时城卫队的黄司长带人来了,不然她应该连我们其他妇孺也不放过!呜呜呜——”

说话之人似乎与这些死者关系亲厚,说到此处,伤心的抹着泪花。

旁边的人听后,皆都暗自议论。

“这女人好生凶狠啊,一个女娃娃家,竟能打死这么些个壮年男子!”

“普通女人当然不行,你们恐怕还不知此女的来历吧?”

“兄台知道?”

“听说她手心有异纹,是妖星现世呐!”

被寻龙请来的周鸢此刻已急步过来了,听到刚才那戏子之言,当即否认道:“你简直夸大其事,南昭确实昨天跟他们动了手,九哥!不过本公主可以作证,南昭并无对这些人下死手,他们就算受了伤也不至于死!”

周仰知道此事蹊跷,所以才让她来澄清,大家一听说否认的人叫泰安王九哥,便知她之前提到过是十四公主了!

“她与南昭一起去的,算得上是帮凶吧,她的话不足为信!”

周鸢气急,“本公主的话不足为信,难不成这些戏子的话就可信吗?”

她这句话算说到重点了,周仰不失公正的站出来说:“既然两边都各有说辞,极乐戏班戏子之死便有蹊跷,待查证后才知结果!”

“查证?”何敏当面揣测道:“泰安王是南昭的义兄,不就是想包庇她吗?”

说完,她身后的一众女戏子哭嚷起来,怨气横生的道:“泰安王位高权重,任由义妹南昭杀害无辜之人!”

“苍天呐,杀人也不用偿命的吗?”

“……”

“杀人当然要偿命!”混乱哭嚷声中,一道响亮的男声传出来,周仰目光迅速看过去,便见一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带着一队州府衙役,穿过了人群。

此人周仰并不熟悉,但上回在太子的宴席上见过,看他身着的官服乃是云州州官,正七品,在周仰面前,自然的毕恭毕敬的。

“下官吴德见过泰安王殿下、十四公主。”

周仰沉声问道:“你就是吴德?”

“正是!”对方公事公办的语气道:“州府有人报案,城中有凶案发生,且死亡数人,近日太子殿下主理云州府事宜,特地令下官亲自前来查办,抓捕案犯南氏归案!”

周仰一听见‘太子’这两个字,便知近日之死与太子脱不了干系。

再看外面摆着的八具尸体,为了害南昭,不惜让八个人陪葬,这种事儿对于周政来说太正常了!

而最难的就是,对方先占了先机,以激起了民愤,他若此刻不交人,就坐实了他包庇之罪,恐怕周仰最愿意看到的就是这点。

可他若妥协,将南昭交出去,以她此刻身体的情况,只怕人还没到府衙受审,半路上就被周政的人弄死了,怎么办?

吴德一直观察着周仰的神情,不难发现他抉择艰难,还假惺惺的奉劝道:“王爷在百姓心中一直都是善王,行事磊落,王爷的外祖父镇国公司马大将军毅是刚正不阿之人,下官相信,王爷必定不会做徇私舞弊之事。”

周仰冷视着他,没有作答。

周鸢看不过去了,质问道:“姓吴的,本公主当时也动手了,有本事你将本公主一起抓过去审!”

不管是那何敏还是吴德今日的来意都十分明显,只为南昭,有意撇开身为皇族的周鸢,吴德笑得殷勤的说:“公主殿下不必为了犯妇而故意扔自己下水,下官手里掌握的在场证人证词中明确写道,公主并未动手,一直躲于犯妇身后。”

“那些证词可信,本公主的证词就不可信了?我看你就是一无脑蠢货,今日你要抓南昭,先把本公主抓咯!”

吴德方才是好语气说的,现在面色也沉下去,劝告的语气对周仰道:“泰安王还是劝劝公主的好,毕竟命案已发生,南昭是逃不了的,在此阻挠下官抓人,只是拖延一些时间而已,并没有太大意义!”

周仰依旧未表态,他正在思考要如何才能让南昭脱身之计,由周鸢来拖延时间,也是好的。

吴德确实不敢硬闯国公府去拿人,一时僵持在此,但天快黑尽时,又骑马来了一队九命侍,领队的不是别人,正是蒙高猛,此人武功高强,办事利落,深受周政信任,九百九命侍也是他掌管。

他这时候出现不为别的,周政早料到让吴得来抓南昭会受阻挠,所以派九命侍来跟进。

“泰安王、十四公主!”蒙高猛双手作礼,然后说:“极乐戏班来自乐国,乐国与我炎国自来交好,它之国民在我炎国遇害,恐会引起两国不合,事关重大,所以太子殿下要亲审此案。”

其意就是说,不是吴德要拿人了,是他堂堂炎国太子要拿人!

周仰冷面说:“太子殿下真是有心了!”

“那就请泰安王将犯妇南昭交出来,如若不然,王爷恐怕也要背上个包庇之罪,那到时候,卑职就只能得罪了!”

周鸢听后,十分气愤,骂道:“猛高蒙,你不过就是我大哥身边的一条狗,竟敢这般与我九哥说话?”

对方不因她的辱骂而生气,隐忍的面上皮笑肉不笑回答:“公主也请见谅,卑职只是奉命行事!”

“九哥,怎么办?南昭还昏睡着呢!”周鸢焦急的小声问道。

周仰沉默了片刻,出声道:“南昭人不在此,本王愿替她受审!”

“主子!”

“九哥!”众人震惊。

蒙高猛却咧嘴一笑,问道:“王爷愿替她受审?”

“是!本王是她义兄,此刻她人生重病,神志不清,卧床不起,根本无法受审,而本王相信她绝非是杀害那些人的凶手,但本王不会包庇她,所以甘愿替她受审,以示公正,有何不可?”

在场的其他人刚才本来都在骂南昭恶妇,此刻见身份尊贵的泰安王竟然愿意替她受审,不禁觉得这王爷重情重义,令人肃然起敬。

而于周政一党来说,对付南昭的最终目标其实就是周仰,没了周仰,南昭这样的能人还能为他所用,他不必要一定要她死。

现在周仰竟舍身救南昭,还省了他们的事儿,当然求之不得。

蒙高猛说:“那王爷就请吧!”

“九哥……”突然听见后面传来一道微弱的女声,因为太熟悉这道声音,周仰刹时一愣。

恍然回身,看见南昭一身水青色棉布长裙缓缓步出来,她面容依旧病色,眸中困着深情愁丝。

那单薄的身子从门后的阶梯走上来的短短几步中,仿佛行了上万步那样疲惫,正是这样一具弱不禁风的身影,突然在此刻走出来,竟令府门前吵杂的人群突然安静了起来。

叫‘九哥’,他们都该知道她是谁,而这样一个面容憔悴的弱小女子,竟就是传闻中的恶妇,着实与想象中的出入很大。

周仰不愿她去受审,便是知她去必死无疑,更不惜让自己替她承受这一切,可她此刻这般走出来,彻底打乱了他的阵脚。

“南昭你……”

“九哥,一人做事一人当,既然他们说是我杀的人,那也应该由我亲自去受审!”她挺直的腰杆,那脖子上昂起的头颅有一种不畏生死的精神存在。

周仰乃至旁边的寻龙等人,都曾因她这股世间罕有的倔强而敬佩,可这一刻,这种不畏生死却更像是求死!

“南昭!”周仰快步走过去,挡住她往前走的身体,“你不可以去,你去了就回不来了……”

他们都知道,死人只是个拿她的缘由,就算最后能证明她无罪,人在太子手里,他要杀的人,从未有命活!

“那九哥去了,就回得来吗?”明明要去赴死的人是她,她却劝起周仰来,“九哥为我所做之事,我铭记在心,但是这被黑暗占领的路,是属于南昭的,都走到这来了,还得继续往下走啊!”

“九哥不准你去!”周仰无视了身后的众目睽睽,他能听到自己的声音哽咽。

南昭看到他这番模样,眼角也泛起泪光来,不过最后,她冲着他拉起一个淡淡的笑容,问道:“九哥,还记得上回重病时,与我讲过的那些野心和梦想吗?”

他说:我也曾想,生来如此不幸,能死便是恩赐了,可我终究不甘,为何他们犯下的罪行、引来的错事,通通怪在了我身上,又为何,我身不由己,任人宰割?

“这天下都是恶人的,那我们为何要做善人呢?”她眸光闪动着扣心自问。

很快,她就有了心中的答案,她靠过来,在周仰的耳边用只有两人才听得见的声音说:“因为我们要从恶人的手中,抢过这天下啊!”

我可以死,但九哥你要活着!

活着为我从那些恶人手中,夺来这天下,让这世间所有弱者,不再任人宰割!

说完,她只身穿过王府卫们,拖着这具备受摧残的病躯,从容的朝九命侍走去。

为了押解她,吴德专门带了囚车来,特别的是,这囚车还是非一般的木制囚车,全钢打造,连锁就有两把。

而南昭进囚车前,他们还另外给她上了脚链和手链,皆是崭新的特制锁,一看就是为了防止劫囚,而特意为她准备的。

看到这一幕,周鸢虽与她大哥关系不算恶劣,但也看出南昭凶多吉少了,她哭着追上去喊道:“南昭,你坚持住,我和九哥一定找出证明你非凶手的证据,你一定要保重啊!”

南昭坐在囚车里,无碍的对她笑了笑,安慰道:“别担心,我可是灵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