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刚来就被逼到了死角(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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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两张近期的朝廷邸报上,看到了两条重要的国家大事:
“月初,张献忠复反于郧阳、劫罗汝才于襄阳,于是九营俱反,湖广糜烂。左良玉紧急派兵围堵,被张献忠击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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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命内阁大学士、兵部尚书杨嗣昌南下督师、火速接替熊文灿统筹中原六省剿贼军务。”
崇祯十二年五月、张献忠等贼降而复反!
回想起这一重要讯息后,沈树人立刻绞尽脑汁、试图将其与郑芝龙的异常联系起来,然后还真就发现了一种猜测。
当然,也仅仅是猜测。
所以沈树人也没打算再亲自严密求证,那样太浪费时间了。
他拿上邸报和信函,就直奔沈廷扬书房。
……
“这么晚,怎还不歇息?”
沈廷扬正在挑灯查阅历年漕运账目,看到儿子求见,颇有些意外。
沈树人也不解释,直接开门见山诈了一下:
“父亲,那郑家劝孩儿称病不去南京,是想让我们沈家带头抗命,然后他们郑家才好法不责众吧?这样既不会明着和朝廷撕破脸,又能防止他儿子被扣为人质,真是好算计。”
沈廷扬一愣,死死盯着儿子看,屋内安静得可怕。
良久之后,他才释然长叹:“一直以来倒是小看你了,你竟有如此眼光。罢了,说说吧,怎么看出来的。”
沈廷扬说着,还起身把书房门锁死。
若是平时,他只希望儿子好好读书,别沾染这些阴谋诡计的破事。
但他最近有些焦头烂额,怕完不成使命,没法向杨阁老交代,所以有点病笃乱投医了。
今天儿子醒来之后,连续两次让他有些惊喜。他终于决定给个机会,关起门来坦诚交流。
沈树人见自己猜对了,更有信心地侃侃而谈:
“月初张献忠、罗汝才等复反,而这些逆贼,当年正是熊文灿主张诏安的。如今朝廷让杨嗣昌代替熊文灿督师六省,虽然还没明说怎么处置熊文灿,但以陛下的‘嫉恶如仇’,多半是要下狱问斩的。
而熊文灿当年能从福建巡抚高升到督师六省,靠的就是在福建时成功诏安郑芝龙的功绩。可惜成也诏安,败也诏安,他想一招鲜吃遍天,最后栽在张献忠手上。
强牺  读牺。一旦熊文灿下狱,其他被他招降的军阀、贼将,难免会人人自危,怕被认定为其党羽。
所以,朝廷希望这些军阀送子侄进京为质,防止相互猜忌、狗急跳墙。郑芝龙也看准了这一点,怕儿子被扣,才想方设法避开这个风口浪尖。”
沈树人一气呵成,把这番推理说完。
沈廷扬脸色数变,越听表情越精彩,最终忍不住赞叹:
“不错,这事你竟能猜出七八成准。不过,并不是‘朝廷’公论要扣降将质子——这是杨阁老私下交办的。
唉,陛下眼里揉不得沙子,他根本想不到这种‘操切问罪熊文灿,会不会导致人心惶惶’的问题。
杨阁老却是没办法,六省剿贼军务都压在他身上。他唯恐再生出新的贼情,所以宁枉勿纵,能多拉一个军阀交出人质,就尽量多拉。
你生病之后的第六天,郑鸿逵就赶到咱府上探查虚实,因为他们也收到了国子监的邀请函,怀疑这只是幌子——他们还真没怀疑错。
如今大明海运,南有郑家,北有沈家。两家一起邀请,郑家便不易警觉。但我沈家忠于大明,也从不佣兵,所以你去南京,并不会被视为人质。真正的人质,只有郑森一人。当然,未来可能还有其他降将子弟。”
沈树人听到这儿,已经彻底明白杨嗣昌的局了。
说白了,拿《让子弹飞》来类比一下,杨嗣昌就是利用了沈家和郑家齐名、编个借口诱骗,拿沈家当“黄四郎”来打掩护,拿郑家当“城南两大家族”。
江湖惯例,“黄四郎出多少,城南两大家族也必须出多少。出得多、赚得多”。
事成之后,沈家的人质如数奉还,朝廷分郑家那点人质。
可惜,杨嗣昌计谋算得老辣,郑芝龙也不是吃素的。凭着天生的多疑和警觉,他依然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而沈家的拖延,也有一定的责任——杨嗣昌本想利用信息不对称、打个时间差,趁郑家还不知道熊文灿要倒台,就先把郑森骗上路、生米煮成熟饭。
但沈树人的病,白白把这几天信息差浪费掉了。
如果沈家不补救,就可能被杨阁老穿小鞋。
如果补救得漂亮,到时候再汇报一下其中的曲折、完成得比预期更漂亮,就能收获阁老的一个大人情。
这候.c om 章汜。一想到这,沈树人自然有些担忧,于是就忍不住动用穿越者的先知,冒险向父亲建议:
“父亲,既然这事儿是杨阁老催办的,咱不如赌一把,别管郑家的劝说,继续强行送我去南京。我听说郑芝龙此人只想在海上称霸,并没有割据一方疆土的雄心,多半不敢造反。”
这是最容易想到也最直白的解决办法——沈树人知道历史上郑芝龙没反,所以他敢赌。
但沈廷扬眉头一皱,很不赞同儿子的眼光:
制大制枭。“太冲动了!郑家没开口之前,这么做倒没什么。现在郑家开了口,我们却不给面子,郑家不会担心‘莫非朝廷真要对付我们,所以沈家得了风声,要撇清关系、连这点小忙都不肯帮’么?这岂不成了拱火浇油?
我沈廷扬一心忠于大明,我不担心郑家报复沈家,我担心的是害了大明江山!郑家一家虽不足惧,可如今已有那么多反贼同时起兵,东南财赋重地乱不得!
这事就算办不成,只要郑芝龙后续肯安分些,不送质子也没什么。无非就是我被杨阁老埋怨、以后没得升官罢了。但苟利大明江山,我的仕途又算得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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