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送证据是假（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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证据虽不算极度严谨，但人证、细节俱在，互相印证，可信度极高。尤其是关于张老汉真实死因的证言，若非深入乡里、从这些最贴近的仆役和邻居口中探问，绝难得到。

两人心里都明白——庄姨娘这事儿办得漂亮。这些乡里乡亲的证词，比官府的文书实在。

这份人情，是实实在在欠下了。

顾山月松了口气，有了这些，至少能证明赵莽并非无故行凶，张老汉之死也非其直接造成，谢恒那“纵兵伤人致死”的指控便站不住脚了。

她将证词理好，抬头对安娇月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真是有劳姨娘费心了，也辛苦你跑这一趟。这些……”

她话没说完。

安娇月忽然上前一步，伸出了手——不是来接她递还的证词，而是直直伸向顾山月手里那几张纸的边缘，像是想拿回去。

顾山月下意识地把手往回一收但却没安娇月动作快，对方与其说是“接”，不如说是“抢”更妥帖。

顾山月的手停在了半空。

空气好像忽然凝固了。

顾山月脸上的笑慢慢淡了下去。她看着安娇月，看着这个一直低着头、怯生生的堂妹此刻微微抬起的脸上，那双眼睛里闪过的、与胆怯不符的执拗光芒。

她咬了咬下唇，声音依旧不高，却带着一种古怪的坚持：“姐、姐姐……这些证据……母亲为了搜集这些，动用了娘家不少关系，也……也费了许多周折……”

她咬了咬嘴唇，眼睛飞快地瞟了一眼叶淮然的方向，又像被烫到似的收回来，只盯着顾山月：“母亲说，光有这些……可能还不够。张家那个儿子是无赖，要是他咬死了不认……还得、还得有更扎实的证据才行……”

她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东西可以给你们看，但要不要完全交给你们，或者，交出去后能否算是“我”的功劳，还需要再说道说道。

雅间里静得能听见炭火“噼啪”的轻响。

叶淮然靠在椅背上的身体终于动了动。

他坐直了，目光落在安娇月脸上，那眼神里没什么温度，像冬天结冰的河面。

“所以呢？”他开口，声音不高，却硬邦邦的，砸在安静的空气里。

安娇月被他看得浑身一颤，几乎想立刻将证据丢下逃跑。但心底那份对“改变命运”的极度渴望，像魔鬼一样攫住了她。她避开叶淮然的目光，转向看起来更好说话的顾山月，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抖得太厉害：“母亲说……说这些只是初步的。张家那个儿子无赖，光有这些乡民证词，他若抵赖，还是麻烦……母亲娘家那边，或许……或许还能找到当年经手过赵家案子的那个老胥吏的下落，又或者……能想办法让张家那个短工出来当面对质……”

她越说声音越抖，却还是固执地把话说完了：“我也想像姐姐一样……为将军分忧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再明白不过了。

顾山月手里捏着那几张轻飘飘的纸，忽然觉得有些沉。

她看着眼前这个看似柔弱、却在此刻突然露出贪婪爪牙的堂妹，又瞥了一眼面色寒霜的叶淮然，忽然全明白了。心里那点因为证据确凿而升起的轻松，一点点沉了下去。

原来送证据是假。

谈条件才是真。

不，或许连谈条件都算不上——这是一场笨拙的、自以为是的投名状。

而安娇月想递过来的，恐怕不止是这份“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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